孟放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还不笨。” “为何?”段蕤问道,“落月城防着我也就罢了,为何连你也防?” 孟放指了指孟瑶华的屋子道:“落月城说了算的,在那里。” 段蕤瞬间更加五味陈杂了,这样明晃晃的偏爱不是谁都配享的,他叹了一口气道:“陛下都咽气三天了,再泡下去人都烂了。孟放,你着人多准备些鲍鱼腌货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孟放猝然抬头道:“你说什么?” “让你多备些鲍鱼?”段蕤说道。 “不是,上一句!”孟放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问道。 “陛下都咽气三天了。”段蕤被他盯着浑身发毛,怔怔的说道。 孟放一拍大腿,利索的站起身来,朝阁楼的房门走去,他悄悄捅破一个窟窿眼,见室内药气缭绕的,白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等了一会儿,仔细定睛一瞧,心下大惊! 原先直挺挺、硬邦邦,连坐都不会坐的陛下,如今已经能稳稳的坐在浴桶里了。 段蕤也凑过来瞧了瞧,被孟放一把推开道:“这是我妹妹的闺房,你乱看什么?” 段蕤理不直气不壮,只好沉默是金:“……” 片刻后,他将孟放拉到一旁神秘兮兮的问道:“我刚刚隐隐绰绰的看到陛下只露了个脑袋出来,他的四肢不会被蜜娘打折了吧。” 孟放听闻他的胡说八道之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再造谣我把你的腿打折。” 段蕤是打不过孟放的,他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躲了躲继续说道:“那他是怎么坐下的,我们回来那日,他明明就……”都僵了。 孟放心下惊犹未定,他命人将门窗上的窟窿眼糊上,然后一把将段蕤薅了出去。 孟瑶华依旧守在药浴桶旁,手里噼里吧啦的拨弄着算盘,去中原一趟,在歇芳楼当了很久的当家娘子,旁的没学会,竟学会算账了,花销收支算的门清。 她如今列了个名贵药材清单,折合成银两都登记在册,她一边拨弄算盘一边感叹道:“你是吞金兽吗?花钱如流水!怪不得要称帝,寻常人家也养活不起你啊。” 药桶里的人毫无所觉,依旧紧阖双眸。缭绕的药气从烫热的药桶里钻出来,如一尺轻纱罩在他的脸上。 孟瑶华又在噼里啪啦声中继续说道:“打起架来就不要命了,这些年来你是空长岁数,每次都是你身中奇毒,你们中原的郎中又都很稀松二五眼,明明是个帝王,天天过着命悬一线的日子,令人心吊胆的,没有姑娘肯嫁给你,奇怪吗?这不很正常吗?谁乐意一不小心就守寡,况且你们中原的规矩很奇怪哎,不仅不许女子三夫四妾的,反而女子改嫁都要受人指指点点,你说这合理吗?” 她终于将今天的账目更新清楚,然后一晃算盘道:“你还问我讨要军饷,你再不醒就倒欠我银子了,还有金州的花用也算上,双生子的抚养费,这些你都得给的。人家都说亲兄弟明算账,况且是我们……你说对吧。好了,不应答就算你默认了,我也不是那等刻薄之人,最后会将零头给你抹掉的。” 她将月牙兀移了移,离他的药浴桶更近了些,她双肘支撑在药桶沿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她不敢合眼,一旦合眼就有人冲进来把药桶抬出去,把他捞出来带回长安。 他应当也是不喜欢长安帝阙的,不然她怎么会在洛阳的坊间与他相遇?她怎么会在金州的山野与他相遇? 她已经无数次想起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眸子看着她的样子,无神的,失神的,惊讶的,动情的,温柔的,甜蜜的,盛怒的,哀求的,最后都化成平静的样子。 “蜜娘,我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来了,不打算转过身来看看我吗?” 那天临走之前,他是这样说的吧!他早就合计好了一切!他将她蒙在鼓里,什么都不肯说!自己生他的气不是很正常吗? 可他万万不该因为她生气了,就迟迟不肯醒过来啊。 孟瑶华拍了拍药汤道:“狗男人!狗男人!”轻轻飞溅起来的药花扑洒在他的脸上,扰的他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鼓了鼓嘴说道:“皇帝陛下幸临落月城,也是要交房租的!”她想了想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