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舒蓦然攥紧她的手指,让她转过脸儿看向自己,一字一句地道来:“愫愫,你还好吗?我总想问你这句话,可是又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立场。爱你的是我,伤你的也是我。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在丛林深处,我是想带你走,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不想让你回去。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卑鄙,但若是重来一遍,我仍然会这么做。” 云愫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疼痛,她的心也像是被一柄尖刀戳开,撕裂的痛楚蔓延全身,可这种疼又像是浸染了罂粟花汁,自虐而又上瘾,她闭了闭眼,默然道:“周景舒,我曾经表现出的对你的依恋和倾慕真假掺半。如若不如此,我没有逃走的机会,我在你身上赌了一把,我赌对了。” 周景舒只听到“真假掺半”这四个字,心中顿时涌出很多小小的泡泡,就像是香槟酒,无限的激动和兴奋在身体里发酵,他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认真地问:“那现在呢?” 云愫弯了弯唇角,可是眼底却无一丝笑意:“不知道,可我总在想你。” 周景舒欣慰地说:“足够了,虽然我想再进一步,但现在,我真的很知足。” 云愫艰涩地动了动嘴唇,和他说:“你能、离开这里吗?” 周景舒蹙起眉头:“愫愫,我自幼就是在这里长大,就像是我和校长说的,生在此处,死于此处。我以前以为这是一种宿命,可遇到你,我想,我也许可以逃离这种桎梏。只不过,我不想放弃在这里的工作。”他微微一笑,眼眸弯起,非常英俊,和煦如初阳升起,让这昏暗的小屋顿时都变得明亮:“给学校打井这件事让我很有满足感。” “你怎么想起来做这件事?”“一来是受朋友所托,做了几次便觉得是一件好事,我这人做的好事不多,只当行善积德,”他曾经祈祷,上帝看到他的诚意或许还能让自己与云愫再相逢,“二来,我看到孩子们就想到了以前流落街头的自己,感同身受罢了。” “那,许娆呢?”云愫吐露出心中长久以来的疑问。 周景舒平静而简要地讲述了一下:“我逃出来后找过她,不过一直没有她的音讯。估计也是因为时局不稳离开了吧。” 她不喜欢许娆,甚至也带着恨意,她们是同父异母,她却又最恶毒的手段虐待自己,她无法原谅。思及此,忽又想到母亲,她对周景舒和许娆两人恨不得挫骨扬灰,自己与周景舒的感情似乎永远无法圆满。 是了,相逢即是不堪,往后又怎会团圆? 可是,求不到大团圆,求一个小团圆不可以吗? 云愫心事重重,整个人都好像是被大石镇住的一颗萎靡的小草,无处寻找出口。 周景舒似乎读懂了云愫眼中的情绪,他问她:“愫愫,如果你愿意,我就站在你身前;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也可以停留在暗处,不让你发觉,甚至可以努力去做一位完美的陌生人。” “你把这么难的一个问题抛给我,是在故意为难我?”云愫莞尔。 “算是吧,原谅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的选择。” 云愫清幽一叹:“不知道,也不想强求什么。顺其自然吧。” 周景舒点点头:“好,我听你的。”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好,这里医疗条件简陋,里面有的腐肉还是得挑出来,周景舒用烈酒消毒,自己拿了放在火堆上烧过的刀子,面不改色地挑开伤口,将里面的腐肉挑出。 云愫看的心惊肉跳,不停询问疼不疼。 周景舒笑着说:“肯定疼,不过受得住。” 云愫见他无碍,想着周景舒一直以来对这些事情轻车熟路,也就放下心,可心里又有细微的疼。 周景舒问她歇着的地方是否需要什么,他记忆中的云愫还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样简陋的环境她或许不能适应。 可她笑得恬静柔婉,抿唇一笑,轻松道:“之前同事带我去南欧做访问,我们都和难民待在一处,房子漏雨、漏风,照样也休息了。” 周景舒听闻,却也没有太多惊讶的神情,只是点点头道:“愫愫,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同?”她追问。 “那时候像一朵小小的、很脆弱柔软的花儿,现在更像是……”周景舒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一株植物,“像是猴面包树。” “你才像呢,难看死了。”云愫当然知道猴面包树是什么样子,茁壮粗大的一棵,好几个人手牵手都没办法围拢,哪有将女孩子比作是猴面包树的? 周景舒蹙眉,反问她:“那你觉得像什么?” 云愫笑道:“石斛兰,秉性刚强,忠厚可亲。” 周景舒摇摇头,笑叹着:“我没见过。” “你回国,我就带你去看。” 周景舒怔了怔,沉吟片刻道:“我现在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