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或咖啡,喝上半杯,好好考虑措辞再去…… 惯常的想法出现了,带着隐藏在下面的犹疑,在立香发觉这一点地时候,她反而做出了决定。要见一面吗?为了防止自己后悔,她飞快地发送出去,并立刻熄灭屏幕,把手机丢到了床上。 立香坐在椅子上,双手握拳,脚尖点地,足弓和足跟都离开了拖鞋。不需要对肢体语言有很多了解的人也能从第三视角判断出她正处于恐慌和混乱当中。因为她是如此紧张,哪怕在她熟悉的,完全属于她的环境当中,在自然风柔和的吹拂下,她仍然脸色苍白,心率超速,汗水在她握紧的手掌当中迅速出现。 她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的学生时代,那时她刚刚到达自己交换项目所在的城市,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是陌生的。在一整天的奔波之后,立香坐在公交车上,天已经黑了下来,和明亮热闹的东京相比,这里的人和车都太少,如同水波一样的黑暗笼罩着公交车,庞然的交通工具向前滑行,好像行驶在水上的船只。民宅和路灯的光晕让周遭的景色偶尔闪现一瞬间。她那时候就坐在那里,向着某个确定的目的地前进,却又因为她自己也不确定的未来而产生了眩晕感。 我会遇到什么呢?她想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紧背包的袋子。我会遇到什么人?什么困难?课程学不会怎么办?如果我在这里交不到朋友怎么办?如果房东不是好人呢? 太多担忧忽然浮现在脑海当中,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策。 就像现在这样。 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像一面镜子,反射着窗外明净的蓝色。她却压抑着,把呼吸局限在胸骨上方,短促而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东西。 我不该如此害怕,她昏昏然地想,却又不确定这是不是她自己的想法——她总是有太多担忧、太多恐惧、太多顾虑,以至于到了现在,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又应该怎么去平复这样激烈的情绪。 出于某种虚荣,她很想说自己已经对这困境习以为常,可以轻松处理好这些内在的想法和衍生而出的波折,但实际上,直到手机再次亮起,她都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好像被什么东西捏紧了后颈的猫一样地在原地坐着。 手机骤然亮起,通知栏上显示的动态一条又一条地跳出来,连续出现几次以后,才安静下来。手机,有如一条正在挣扎的大虫子,或下水道口湿润肮脏,堆积在一起的头发,让立香有好一阵子都不想去拿起它。 在得到结果之前,她满怀恐惧地等待,在得到结果以后,她满怀恐惧地拖延。 又过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她在一片安然当中遗憾地确认她不会被任何东西所打扰,才慢慢伸出手去。 好啊。他回答道。 去哪里? 顺便干点什么?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