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蹊一时间还是无法从心结中走出,再次出声,“白姑娘莫要忧心了,是成是败,听朱老一言便可知晓。若是朱老也认为新式算学这一步棋走的不够稳妥,那我们不走就是。你我当日参加考核时的题卷已经交由国子监审阅,算来,最迟后日国子监就会派人前来徽州书院,若是你我审核通过,那证明新式算学还在国子监的接受范围之内,你我何须担心?若是你我审核不通过,那也只能扼腕叹息,从头再来了。” 白言蹊自认为她不会遇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日,若是新式算学行不通,她大可以换一条路继续走,怎么着都不会活得太差,倒是宋清这么一个痴迷算学的人居然反过来安慰她,着实令她有些想笑。 尽力绷着一张脸没有笑出来,白言蹊拍拍宋清的肩膀,“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宋清一瞬间眼眶爆红,立在红梅苑前的身影战栗不休,耳边不断重复着白言蹊的这句话。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白姑娘,这就是你的决心吗?原来你心中早已有了决断,是宋清的格局落了小乘。”宋清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将书箱放在地上,弯腰向白言蹊行了一个端正的大礼。 “姑娘上善,宋清远不能及。” 白言蹊笑笑,新式算学给她带来的那些忧虑和困惑皆在这一声‘姑娘上善’中烟消云散。 …… “你们二人在我门口磨磨蹭蹭干什么?是不是又盯上了我的红梅?”朱冼手中拎着一个令箭模样的东西走出门来,冲着白言蹊和宋清吼了一嗓子,将磨蹭的二人吼回了神。 白言蹊和宋清对视一眼,笑道:“进入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当着白言蹊和宋清的面,朱冼将朱红色的令箭拆开,从里面抽出一张腊封过的小纸条,取来酸水用毛笔蘸着刷在腊封上,腊封渐渐融掉,露出里面的字来。 宋清将刻板从书箱中一块一块地往外掏,根据页码将刻板排在朱冼面前,白言蹊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她在新式算学中做的变革一一将被朱冼听。 朱冼一直都盯着手中的令箭,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有抬,让白言蹊与宋清心中格外地没底。 “朱老,关于新式算学的东西,我和宋清已经在刻板上准备了一部分,只是有些东西比较不走寻常路。所以请您来帮忙看看。若是您觉得不妥之处,还请提早就为我们提出来,我们也好及早修改,不然等到国子监的人来,怕是出了问题再修改就来不及了。”白言蹊同朱冼道。 朱冼淡淡一笑,随手从宋清排列好的刻板中拿起一块,就着烛光看了几眼便放下。 “老夫虽然一生都在治学,对各大分科都有所涉猎,唯有算学,无论如何都学不进去,更枉谈学有所成。不过有一点你们放心,只要你确定你所提出的东西对朝廷有用,就一定不会获罪。” 宋清指着白言蹊刻在刻板上的标点符号问朱冼,“朱老,可是白姑娘提出的这些东西实在太过新颖,虽然极有用处,但是却与大流不同,我恐……” “你恐什么?既然你都说了极有用处,你又有什么可恐惧的?我刚刚才收到徽州谍纸楼送来的密信,是朝廷中发来的,密信内容我不方便多说,但是有些东西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时刻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更不要忘记你们这重身份赋予你们肩上的责任。” 朱冼将令箭中的密信当着白言蹊和宋清的面焚毁,又将令箭重新拼接好,放在另外一边。 “身份?算科博士?”宋清不明白朱冼话里的意思。 白言蹊隐约猜到一点,却不大确定。 朱冼点头,转尔又摇头,手指点在桌子上,一字一顿,语重心长道:“你们不只是算科博士,还是朝廷加急选拔的补位人才,你们懂补位二字意味着什么吗?” 白言蹊明白了一点,宋清却是半点都没有明白。 “你们这次考核的题目偏向于应用,而不是像算学科举考试那样兼有理论与应用题目,这就是此次补位考核的目的。国子监中虽然不缺算科博士,但是那些算科博士有几个能够将算学真正应用到实际生产生活中去?朝廷赈济灾民需要算科,工部户部吏部兵部都有着一大批无头的事情等着算科博士去解决,可是国子监的算科博士对于那些问题却束手无策,这才是朝廷突然征补算学人才的目的!” 白言蹊恍然大悟,宋清也略微明白了一点。 朱冼端起茶壶为自己满了一杯,挑眉看向白言蹊和宋清,“所以,现在你们俩应该明白自己的重要性了吧!之后有没有人给你们找茬我不敢保证,但是现在绝对没人敢给你们找茬。户部吏部工部兵部和算学相关的问题卷宗已经摞了何止千万卷等着处理。若是有人敢将你们弄下去,那谁去帮户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