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自省像是想起了什么, 从自己衣服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黑暗中,易家扬听见了火石摩擦的声响。 打火轮在拇指腹中反复地划动,火星冒出,不知道是因为手太抖了, 还是什么原因, 偏偏发不出火。 偶尔的几点火星, 咻地在黑暗中闪了一下。 因为黑暗中,人的视力弱化下来, 听觉尤其敏感。顾自省的喘气虽然轻微, 却是愈加的急切。 像是肺炎病人的呼吸,破落的肺部像个拉风箱。 顾自省是有克制的,只是眼前的黑暗放大了这隐忍的喘息。 火机还是打不着, 都能听见顾自省手抖的声音。易家扬去从他手里拿去打火机,给他划动了两三下, 把火打着了。 黑暗的封闭空间, 墙壁上一下子被暗沉的火光映出了人的影子。 易家扬手里的火机火焰在空气里微微摇曳着,他看见了那张惨淡的脸, 被火光映出了终于缓和了一点的神色。 由于火光跳跃在每个人的脸,渲出了淡淡的暖黄和红润,看不出脸色如何。 顾自省的呼吸还是在喘着, 由缓慢的呼气吐气变得了急切的粗喘, 身体也像是难受, 本来为了适应身体要把头埋在地上, 但是看不见光,一张脸就在火焰跳动十分近的距离。 易家扬扶住他肩膀,“深呼吸,慢慢吸气,” 手一直按住打火机钢轮,怕烧到顾自省的脸,移开了一点打火机,顾自省呼吸困难,还带着痛苦的申吟,想凑近火焰,易家扬只能把打火机移近了一些他。 “不要那样喘气,”按住还在颤的顾自省,顾自省听着他的话,努力地深吸口气,再放慢地吐出。 打火机持续燃烧两分钟,易家扬手被打火机的塑料外盒烫到,如果再这样打下去,温度要把塑料外盒给融化了。 易家扬拿出了自己的打火机,外盒是铁,能持续打比较长的时间。打着了,另外打着塑料的打火机熄灭,易家扬的手被流下来融化的胶质烫到,他只能扔开了半融化可能还要爆炸的打火机,把烫烧到的手蹭在衣服上,擦去外面流下来的滚烫的融化物。 顾自省还在难受,身体蜷缩起来,呼吸艰难,易家扬一只手打着打火机钢轮,另一只手从地上捞起他,想让他坐起来,背部倚在电梯壁上。“呼吸别乱,稳定住,” 他现在的所做行为,只是出于香江警*察对市民的义务帮助。 易家扬看他没有坐稳要歪下来,手环过他腋下去将他撑了一把,按住他靠在墙上,就在他抚顾自省的时候,顾自省头歪落在他肩上,呼吸依旧困难,身体都抖得不行。 易家扬只能借肩膀给他,撑住他半边身体,“坚持住,救援队很快就来了,”听他那呼吸的腔调,就像是在哭一样。 易家扬在想他刚不是安慰了那女孩冯冯吗,现在…… 顾自省喘气得折磨,易家扬顺着他的后背,“不要想什么,想想现在是白天,外面阳光很猛烈,我们就在阳光底下,” 顾自省虽然呼吸急促,在努力做着深呼吸,胸腔平缓了一些,易家扬把打火机移近了一些,顾自省满头是汗,眼皮垂落着,半张像是浮在冰水上的脸,压抑住粗喘。 “深呼吸,想象现在外面特别热,我们都在透明的阳光下,艳阳高照,太阳光很猛烈,非常的刺眼,”易家扬把顾自省的外套拉链拉开了一些,解开他衣领,让他呼吸得更容易着,和散热防止他中暑。 拉链拉下,露出一截苍白的颈项,看见上面类似缝过针留下的痕迹。 易家扬把衣领解开后,还是去扶住他,由于一只手要打着打火机不免手臂酸,还是把手肘撑在墙壁上,他为什么不把外套脱下来燃烧制造照明,那是因为电梯空间封闭狭仄,空气流动不大,这点空间的氧气供他们呼吸都可能只有一两个小时,而是他们不知道会被困多久,如果再在电梯内燃烧衣物,只怕他们能被供氧只有半个小时。 顾自省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无力地靠在了易家扬的肩和身上。 易家扬在想他刚才还在鼓励冯冯,可能是忍着恐惧,或者有人需要自己照顾才没有发作。 顾自省的喘气声弱了很多,胸腔起伏也由刚才的剧烈反应变得缓下来了。 易家扬认为他好了些,拍了拍他,“会好起来的,支撑住,” 顾自省无力地垂落在他身上,易家扬一边点着火,一边去撑住他的姿势。他维持了很久,黑暗中只有一小簇火苗,泠泠的光映着冰冷的四方铁盒般的电梯。 易家扬感觉身上的人完全安静了下来,长时间呼吸平稳,甚至都很难听见他的喘息。于是去问顾自省话,“好点了吗,”那个人依旧是依附地靠在他身上,头颅一直是枕在易家扬的肩上。没有任何反应给他。 “怎么样,感觉如何了,”尝试地与顾自省交流,得不到回答。 易家扬去看他的脸,将他从自己身上扶起来,移动打火机,看见了他那张紧闭双眼的脸。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