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锋以前觉得,当了皇帝就可以做许多自己以前没权利,和不敢做的事情,但是他当上了才发现,有更多的规范着他的条条种种,还有周围的人也变了,以前能够做的事情,现在也不能做,比如他们君臣之礼,严九钦唤他为“陛下”自称“下官”,甚至牵个手都深感恩泽,诚惶不已。 “你前几次都没有赴宴,让得我不得不亲自来接你啊,九钦。”这一次他没有自称,唤起他名字来,严九钦十分歉愧,“前几日臣在家中照顾妻子,未能赶赴陛下的庆典宴席,臣之过。” 李如锋知道他谦谨,仍然遵循着“尊卑有序”。听闻他说起照顾妻子,只是表示关心地问起情况,“昭阳可出了什么事?” 一旁的昭阳回答她皇兄:“只是眼疾复发而已,” “为何会有眼疾,朕之前不曾听闻过昭儿有眼疾。”李如锋疑惑。 严九钦替她回答道,“还是臣过,去年五六月时,昭阳为我奔波寻访名医,日夜在我榻前垂泪,所导致眼有短暂的失明,后复好,便成了夜间看事物不清晰。” 李如锋微微一怔,只颔了下首,嘴里勉强跳出了个“伉俪情深”,心中却有百般其他滋味。昭阳还礼感谢她皇兄的褒奖。 在严九钦疑迟两难间,昭阳善解和大度地替他作出决意,“你去赴宴吧,不必担忧我,陛下亲自来接你,是你无上的福分,切勿耽怠了皇兄。” 严九钦才作出了选择,这番话听起来是大度合理,体现了一个女子的贤德淑良的品德,但是在李如锋耳中听起来却万分不适,甚至心有介意。面上却无表露。 进了宫中,李如锋在途中一直为方才严九钦和昭阳的搂抱、还有两人夫妻情深的对话和替对方担忧解愁,而心有怏怏,很是不快,甚至嫉妒自己胞妹来。 话语少了些,这散步走在宫中后院,看见严九钦官袍礼服,才觉得他为相后,衣袍就没有华丽过,一直都是寒薄的衣服,甚有清贫之意。 因为熟知他为官不谋私欲,于是便换来宫人,“找宫中成衣宫女来替丞相做几身衣服。” 严九钦不敢承受,只道:“陛下,切勿为臣量体裁衣。臣着得清贫是有原委的。臣深感皇恩浩荡,被陛下册拔为丞相,自知自己能力不如,朝中许多贤能之辈比臣更能胜任。臣想着穿清寒些,能免即免一些流蜚;睹这衣袍,更能时刻清晰自己肩上职责。” 全话中心是,朝中不少人,诽臣谤臣。 李如锋身边听的都是些温言软话,赞美奉承之话,朝中有诸多中伤严九钦的话语只听过几次,都被他重重斥责下去,以为不复存在了。听到严九钦如此说到,不由气恼,“哪来的嚼舌泼皮,简直一派胡言,诬告忠臣!” 听到李如锋忍不住为他动气,严九钦觉得他们俩还是原来的好友,不由展颜,“陛下是皇帝,应注意言行,”比如嚼舌泼皮的这种,更要少说。 李如锋少见严九钦展颜而笑,不由觉得他美得犹如姑射之人,“朕已经当上皇帝了,可以向九钦提要求吗?” “陛下折煞臣了,”严九钦刚想躬身,就被李如锋扶起来,李如锋扶住他拱住的手,一手扶握在他肩上,“无旁人时,我们都不用自称,亦没有君臣之礼。你现在不必开口,我知道你品行谦慎,过于小心。但是我还是想让你叫我一声名字,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任何人说你的不好,我都不会听。” 严九钦听得有些怔怔,不由呆在原地。李如锋牵起他的手,情动地说道,“以前在登阳楼,你我喝过的杯子我们都无妨,不分彼此。我想日后亦如此,可否?” 严九钦只微微点一头,李如锋指示他,“我叫什么?” 严九钦情绝无双,一生慎重而细微。在这一刻,低声地唤了他一声:“如锋。”这句话如若被旁人或宦官听去了,又会招来多少流蜚和祸端,直呼皇帝名,冒大不韪,大不敬。 李如锋眉舒展,拉着他的手,“你以后不用这么小心了,都有我在。我感激你曾在我还是越王的时候为我遮挡扛受,而如今我有能力了,我能保你周全。” 严九钦心中不由为之一动,只望于李如锋面容,心怀感激,久不能说话。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