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的甘甜,让她微微有些愣神。 这是什么茶?竟如此清香? “味道如何?”老人笑道,“这可是老夫亲手泡的茶,别出可喝不到。” 她放下茶杯,默默走到老人身边坐下,出神地望着远处。 老人指着她笑道:“你应该去照照镜子,你这邋遢的模样,就像女乞丐。” 您老似乎也不遑多让。 她先瞥了老人一眼,然后又低头打量自己,确实脏得一塌糊涂,甚至还能闻到身上的意味。不过手上的绷带却很干净,显然老人趁她睡着时,帮她换过几次。手指也不像之前那么疼痛,只是有些麻痒。 “你的手啊,”老人见她盯着自己的双手,便说道,“其实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她苦笑道,“老人家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即使骨骼愈合,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灵活了。我靠刺绣为生,没有了这双手,我就是一个废人。” “老夫从不安慰人。”老人摆摆手道,“老夫说没有大碍就没有大碍,不过你的身体亏损过度,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果然不会安慰人…… “我早已生无可恋,死便死吧。”若非遇到这名老人,她恐怕已经是个死人。 “那可不行,你还没报答老夫的救命之恩呢?” 她根本没想让人救好吗? “您不也说了吗?”她淡淡道,“我活不了多久了,若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只有等来世了。” “老夫可不喜欢赊欠。”老人自信满满道,“你放心,老夫会让你活到报完我的救命之恩为之。” “那是多久?” “大约两年吧。” 没想到还能活两年。 “两年啊……”她喃喃自语,“那就两年吧,但我一个废人,还有何用?” “这就是老夫的事了。”老人呵呵笑道,“老夫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她没有回话,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她留在了这座小木屋。 老人每天外出,经常几天不见人影,平时会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来照顾她,给她送饭,帮她换药。 老人从未问过她的过去,似乎对她的身份和经历丝毫不感兴趣。 他拥有一身绝世医术,学识渊博,却从不讲究仪表,举止随性;他喜欢做手艺活,砍柴种菜,不亦乐乎;年过古稀,身体却十分健朗,每天红光满面,精神奕奕。难怪小姑娘总叫他老神仙。 她猜测,这位老人大概便是传说中拥有大才却寄情于山水的隐士。 不知不觉过去月余,她受伤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拆掉绷带,手指果然如她预想的那般僵硬,握杯都有点勉强。 曾经那双白玉般的手指,变成了如今伤痕累累的残物。 她再也不能弹琴,再也不能绣花,甚至连基本的生活都维持不了。 她一把拂掉桌上的茶杯,半握着拳头,重重地击打桌面。 “废人,废人,你就是一个废人!”她泪流满面。 她到底为何要活着?为何还要活着?这个世间,难道还有她眷恋的东西吗? “嘿,老夫好不容易把你的手治好,你可别又弄坏了。”老人走进屋,冲着她喊道,“你还要留着手报恩呢,悠着点。” 她别过头,擦去眼泪。 “行了,赶紧去洗把脸,丑死了。”老人嫌恶地说道,“洗完之后出来,有事情让你做。” 她默默起身,磕磕碰碰地洗好脸,走到院子中。 老人指了指桌上的簸箕,吩咐道:“去帮老夫剥花生,花生仁上的皮也要剥干净,老夫只要白花花的果肉。” 她依言坐到桌边,捻起花生,一颗颗费力地剥着。 手指无力,剥一颗花生需要好半天。但她没有什么抱怨的资格,表情麻木地重复着一样的动作。 整整一个下午,她才剥了一小簸花生,手指又酸又痛。 这种小痛,对她而言,早算不得什么。 “过来吃晚饭吧。”老人在屋里招呼着。 “我还没剥完,剥完再吃。”她没有起身的打算,就像在跟自己较劲,继续不停地做着活。 老人走过来,叉腰道:“叫你吃饭就吃饭,不听话小心我罚你背苦心经!” 她停下动作,在老人地瞪视下走进屋子。 她步履蹒跚,背脊微微弓起,就像一名垂垂老矣的妇人。她不过才四十来岁,却活得像八、九十的老人。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