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又怕师父会嫌我麻烦,我原本就是他随意捡来的,也不知道为何要养我,或许一句话说不好,便会被顺手丢掉。 师父在古巷里租了一间带院子的房子,从外边看,窗栏朱红,青瓦白砖,庭前海棠花茂盛繁丽,院内水井倒映天幕云影,很是干净整洁。 然而住进去的那一日,师父刚推开门,却见里面混杂霉味的蛛网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他好像并没有不满,挺直的脊背半倚门框,琥珀瞳色的双眼看向远方,挑眉而笑对我说道:“挽挽别难过,往后会带你住更好的地方。” 远方,冥洲王城的巍峨宫殿金碧辉煌,重重叠叠好似山峦成嶂,浩浩渺渺仿若南柯梦一场。 师父每日早出晚归,从来没说过是去干什么,只留我在家里等他。 他给我找了很多书,回来以后一段段抽查背诵,若是背不出来……就没有东西吃。 但我发现院内古井里的水是活水,用水桶舀上半晌,可以捞出活蹦乱跳的鱼,但是这个鱼,它必须省着吃,若是吃的快没了,也没别的鱼敢往这处游。 傍晚碧空余霞悠悠,师父握着书册时,我抬头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伤,一道一道锐器划出的血痂,深深浅浅,尽数掩在宽大的白袖中。 “师父,”我将一双狐狸耳朵竖的笔直,“你的手……” 他反手拢过袖口,话中带笑地问道:“怎么,挽挽害怕?” 我没有答话,爪子前伸摇了摇尾巴。 在摇尾巴的这个度上,我把握的不是很容易。 因为尾巴这个东西,摇多了就像狗,摇少了就像狼,不摇又显得傻,实在很难掌控。 师父蹲下来,将那书册往我头上一拍,“莫要担心,都是小伤。” 我头顶着书就势一跳,想跳进他怀里,师父却拽着我脖子后面的毛,将我甩飞了出去,语声冷淡地嫌弃道:“一爪子的泥巴。” 云淡暮烟,仲春时节的柳絮飘飞,轻轻落在他洗得发白的干净衣袖上。 庭前海棠花凋敝枯谢,殷红花瓣撒了满地,次年开春,复又抽出新的花骨朵,春来春往,几转更迭。 师父今晚破天荒地没有回来,整个院子里安静到落针可闻,就是在这样一个静谧祥和的夜晚,我忽然没来由地感到全身抽疼。 我心中又惊又惧,一度以为是干馒头吃多了,落下这样一个了不得的毛病。 痛感加深,我紧紧咬着被子,双眼含满了几欲夺眶而出的悲愤泪水。 怎么办…… 果然不吃鸡是会死掉的…… 我伏在床榻上,睁眼望着溶溶皎月映照破落窗纱,浅白光影明明灭灭,像是夜晚流萤拨动的清浅水纹。 夹着白雾的明光绕着我浮动,只那么一瞬,我从头到尾都变了个彻底。 我惊坐而起,双手撑在床榻上,看到了自己那双笔直修长且白生生的腿,心中一跳,慌慌张张地叫出了声来。 我知道自己作为一只母的九尾狐,年满五百岁以后就要化成十七八岁的女子模样,并且从此以后一直是这幅模样,却没想到第一次化形—— 会是这样痛。 师父的身影在门外闪过,他似是听到了我的呼叫声,急促地破门而入,然而就在见到我的那一刹那,他呆然僵在了床边。 被角滑落,露出一边的光.裸肩膀,我定定看着师父,却见他高挺的鼻梁下…… 缓缓流出两管子鼻血。 “师父,你流血了。”我瞪大了眼睛瞧他,撩开被子就要下床,却因为不习惯用双腿走路,立刻摔倒在了地上。 及腰长发如同黑缎般披散在我的胸前背后,我抬起头望着师父,却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