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端详婴儿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嬷嬷,你看他长得像我还是像云锦?” 冯嬷嬷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慌慌张张去捂她嘴:“娘子莫要乱说!等见了府君可千万不能露出一星半点儿!” 江氏一甩头,腻味地笑了笑,垂着眼不说话。 冯嬷嬷见她这样子,知道怎么劝都听不进,也就闭上了嘴。 白羽和尚解决了江氏这个大麻烦,脚步不由轻快了几分,可一想到西边禅院里睡了一天一夜没动静的杜使君,略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法藏寺好容易太平了两年,平地又掀起波澜来,一边是知府家的外宅生孩子,另一边是监察御史连睡一天一夜不醒,两个都是他们这小庙惹不起的,这得亏他是个和尚,要不头发都得愁白了。 他一边挠着秃头一边往杜使君下榻的禅院去,走到半道上,远远看见师弟慧如急急忙忙奔过来:“师兄,使君醒啦!” 白羽长出了一口气,念了声阿弥陀佛,抬起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董晓悦白忙活一场,又回到菩萨像里待着不能动弹。 最难受的是,她虽然能听见后面院子里的动静,却连回头看一眼都做不到。 她能出来江氏大约是没事了,那杜蘅呢? 回想了一下梦中的经历,董晓悦觉得还有很多疑团没解开,首当其冲就是那无头女鬼沈氏,她和江氏只不过是同病相怜的朋友,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跟着她?只是为了告诉她刘郎被害的秘密?她又是怎么知道刘郎被害的? 董晓悦先前怀疑过刘云锦是沈氏的儿子,不过根据年龄一推算就知道不可能。 她直觉沈氏可能是从这梦里出去的关键,可是被困在这里,她没有丁点办法。 等了半个多时辰,后院时不时传来婴儿的哭声,那孩子不足月,哭起来中气倒是足得很。 董晓悦只当他给自己解闷了,那婴儿却消停下来,大约是哭累了睡着了。 不一会儿,江氏身边的冯嬷嬷走了进来。 冯氏从案上拈了炷香,在油灯上点了,插进香炉里,跪倒在蒲团上拜了三拜:“多谢菩萨保佑娘子诞下小郎君,求菩萨保佑小郎君平安康健,聪敏富贵,长大考个状元郎。” 董晓悦闻言心里掠过一丝异样,不过那感觉像火星一样转瞬即逝,待要细察时却死活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劲。 冯氏絮叨了几句便转身出去了,佛堂里又安静下来。 董晓悦闲得无聊,打了个小盹,醒过来时周遭光线已有些昏暗,夕阳从窗户和大门透进来,把水磨青砖地面染成了暖色。 她不经意地往下一瞥,突然发现脚下跪着个人,头顶光秃秃的,无疑是个和尚。 见不是杜蘅,董晓悦正有些失望,便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 董晓悦忽然发现,当熟悉一个人的时候,连他的脚步声也会显得与众不同,她几乎是一瞬间便意识到那是燕王殿下。 跪着的和尚却是一动不动,浑似什么都没听见。 杜蘅走到那和尚身后五步远处停住:“在下见过大师。” 董晓悦这才明白过来,跪下她脚下的原来是法藏寺的住持大师。 他不是病得下不来床了么?董晓悦不禁纳闷。 杜蘅出了声,那住持不能再装聋,慢吞吞地站起来,转过身向杜蘅行了合掌礼,哑声道:“檀越。” 那声音十分嘶哑,如同铁器在砂纸上刮擦,不像人类,倒像是衰老的野兽,听着让人无端感到凄惶。 “累大师为在下破戒,愧不敢当。”杜蘅道。 董晓悦这才想起来听白羽说过,这主持修闭口禅,已经好几年没开口说话了。 主持没接他的茬,直截了当地道:“檀越请早回罢。” 董晓悦怀疑这大师是不是太久没开口,连话都不会说了,杜蘅好歹是个官,这么大剌剌地下逐客令,就不怕他打击报复? 杜蘅显然也没料到这和尚对他这么不客气,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