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下意识地回了回头,扬声道:“嬷嬷你听哪个乱嚼舌根?什么花钿花钗的,我刘四一概不知道。” 杜蘅勾了勾嘴角,这话显然是说给他听的。 冯嬷嬷从怀里掏出个青布小香囊,用手指头挖出两块银子塞给刘四:“也是作孽,那人死在外乡也不知道他家里耶娘姊妹晓不晓得,辛苦刘庄头,好歹给他弄口薄板棺材装了埋了。” 刘四假意推辞了一番,接过银子暗暗掂了掂分量,约摸有个二三两,倒是十分意外:“嬷嬷真是个活菩萨,这也不是亲也不是旧,怎么……” 冯嬷嬷生怕他起疑,忙道:“这也不算是我的,我家娘子心善,平日见了要饭的也要施舍几个钱,去趟庙里庵里哪次不添上好几斤香油?我老婆子替她先舍了,省得她问起了再叫人往这儿跑一趟。” 刘四听了将信将疑,不过拿人手短,毕竟要有所表示,悄悄往身后一指,压低声音道:“办这案子的小崔推官就在里头,他不是在谭知府跟前得脸么?嬷嬷有什么不妨去问他……”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院门吱呀一声,杜蘅推门出来,见了冯嬷嬷脸上一愣,旋即微笑道:“不想在这儿见到嬷嬷,府上可安好?” 冯嬷嬷来不及收起脸上的惊慌,愣了愣才行了礼,笑着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崔帐干!托您的福,家里这两日太平无事。您怎么在这儿,是公干么?” “我三天两头往这儿跑,有什么办法,”杜蘅反问道,“倒是嬷嬷,怎么上这地儿来了?” “快到中元了,来送些香烛纸钱,这就回去了。”说着便要向两人告辞。 “我也要回葫芦巷,正好与嬷嬷同路。” 冯嬷嬷找不到什么借口推辞,只得由着他和自己一块儿走。 义庄地处偏僻,又是大晚上,路上没什么行人车马,月光很亮,无需点灯便把路看得一清二楚。 小崔帐干一路上沉默不语,冯嬷嬷越走越不安,心砰砰地跳着,像有人拿锤子往她心口里砸着,她抖抖索索地抬起袖子掖了掖额头上的冷汗。 不知怎么的,这崔帐干年纪不大,可两道目光像刀子一般利,仿佛什么都瞒不住他。本来想借机打探打探消息,临到头上只盼别叫他看出什么来,哪里还敢开口问。 就这么一路忐忑不安着,眼见着还有一个路口就要分道扬镳,即将熬出头了,那崔推官却突然停下脚步,不紧不慢地道:“冯嬷嬷,你与那义庄里躺着的刘公子可是有旧?” 冯嬷嬷眼前一黑,差点没吓晕过去,哆嗦着嘴道:“帐……帐干说的什么,老婆子听不明白,什么刘公子,我哪里认识什么刘公子……” 杜蘅早料到她会矢口否认,也不恼:“如此,那便换个嬷嬷知道的问罢,江娘子腹中的可是谭府君的骨肉?” 冯嬷嬷心惊肉跳,整个人都打起摆子来,连尊卑都顾不得,破口骂道:“怎的不是!好没道理的小郎君!红口白牙污人清白,要是让府君知道了看不治你的罪!” 杜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就这么白问一句,谁来也治不了我的罪,倒是杀人偿命,自古以来便是常法,嬷嬷你说是不是?” “刘郎让我带句话,让问问你家娘子,他在流霜亭等她等得好苦,怎么迟迟不见她来?” 冯嬷嬷吓得说不出话来。 董晓悦忍不住给杜蘅竖了个拇指,杜蘅得意地挑了挑嘴角。 “哦对了,刘郎还有句话是要问你冯嬷嬷的,他说,”杜衡一边说一边向冯嬷嬷步步逼近,“他和你相识一场,从未亏待过你,为何你要合着别人……” 杜蘅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突然提高声音:“害他性命?” 冯嬷嬷吓得一个趔趄,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眼泪开了闸似地流出来:“我没害他……我没想害他!” “噫,”杜蘅一脸困惑,对着的冯嬷嬷身后道:“刘公子,她说不是她,可是你弄错了?” “……”董晓悦抚了抚额头,“你悠着点,别把人吓出个三长两短。” 杜蘅朝她挤挤眼。 冯嬷嬷一听这话吓得屁滚尿流,对着空气一个劲摇头:“不是我不是我!你去找府君!去找府君!” “你这刁奴,竟敢诬陷府君?信不信我立即抓你去衙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