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着眼眶看着杜蘅,平生的委屈和不平都凝在紧蹙的眉头上,仿佛这小推官能代上苍给她个答案。 杜蘅心中暗叹,正色道:“在下正想还这位沈娘子一个公道。” 江氏感激地行了个礼,哽咽道:“妾身代沈姊姊谢谢帐干,若是有什么妾身帮得上的,还请帐干莫要见外。” 杜蘅果然不见外,点点头道:“今日这番话,若是府君过问起来,还请娘子与老嬷嬷代为周旋,免得横生枝节。” “帐干放心。”江氏一口答应。 “在下另有一事相问,江娘子可知紫霞山十里流霜亭?”杜蘅接着道。 话音刚落,只见江氏的脸色刷地变成了惨白,连嘴唇都脱了色,身子一晃,看着竟像要晕倒。 冯嬷嬷忙抢上前扶住她,给她背上顺气:“娘子莫急,仔细动了胎气,奴婢叫人去请大夫!” “不妨事……”江氏无力地摆摆手,靠在冯嬷嬷肩头阂上了眼。 杜蘅还想问,那冯嬷嬷一个眼刀子扔过来:“崔帐干,娘子眼下是个双身子的人,您也问了这许多时候了,要是她肚子里的小郎君有个好歹……” “嬷嬷莫要为难帐干……与他无干……”江氏强撑着直起身,对杜蘅满是歉意地道,“嬷嬷年纪大人有些糊涂,帐干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她计较。” 杜蘅知道那老嬷嬷是护主心切,自然不会和她计较,不过眼看着也问不出什么来,他便行了个礼,同江氏告辞了。 出了谭府君的外宅,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晴空万里无云,火辣辣的炎炎日光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两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走到个僻静的地方,董晓悦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仍旧堵得慌。 她转头对杜蘅道:“杜公子,现在怎么办?去山上挖尸体吗?” “待我找两个帮手。” 杜蘅去衙门里找了两个衙役,雇了两辆车,带着铁锹、锄头、一副粗麻布和竹竿做成的担架,外加一提盒的饭食酒肴,循着昨晚的路出城入山。 董晓悦和他坐一车,马车走了不出二里,两人都累得睡了过去,醒过来时已经到了昨夜的流霜亭。 董晓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把头枕在了杜蘅的腿上,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衣,一抬眼,发现对方正垂眸看她,嘴角噙着笑,一脸兴致盎然,好像她脸上有一出马戏似的。 董晓悦心里咯噔一下,忙用手背抹抹嘴角,发现自己并没有流口水,暗暗松了一口气,坐起身问道:“杜公子,到哪儿了?” “才到昨晚的亭子,今天走山道绕过去,还有大半个时辰,你接着睡,不急着起来。”说着拍拍大腿。 董晓悦哪里好意思再趴回去,动了动被自己压麻的左臂:“刚才那一觉已经睡饱了。” 她从车帘的缝隙里往外望了望,只见云白峰青,层层掩映,一派夏山的葱茏景色,和昨晚的阴森恐怖大相径庭。 马车沿着山中小径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不远处就是松林了,林密茂密,车马过不去,杜蘅便叫车夫在林子边上等待,自己带了衙役,扛着工具,走进了松林里。 长松巨木遮天蔽日,杜蘅点了盏油灯在前方照路,他方向感极佳,没费什么周折便找到了昨晚刻下的记号,循着记号,一路找到了那棵巨松。 杜蘅从食盒里取出酒肴请两个衙役吃了,便吩咐他们在松树周围挖掘。 那两个衙役显然不是第一回替他做这些事,也不多问一句话,谢过了他的款待,便开始下锹掘土。 杜蘅袖手站在一旁干看着,时不时动动口舌:“两位仔细些,别用十成力道。” 或是指示:“挨着这洞的边沿挖开去。” 两个衙役忙活了总有大半个时辰,那松树周围挖得狼藉一片,都是翻开的红土,连树根都露出了许多,可尸体还是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候,其中一名衙役一锹下去,手底下有些异样,心里一阵发冷:“帐干,下面似乎埋着什么!” 几个人都是精神一振,杜蘅要过铁锹,小心地把四周浅浅地挖开一层土,然后换了把小铁铲,一点点把土铲开,下面掩埋着的东西便渐渐露出了形状。 是一具腐烂得几乎只剩骸骨的尸体,身上的衣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