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晓悦记得她清清楚楚听见江氏离开前是把门闩上的。 真是见鬼了,董晓悦心道,头皮一阵阵发麻,虽说她好歹是个菩萨,可真碰上鬼还不一定打得过。 就在她心惊胆战的时候,门外飘来一股甜香,起初淡淡的还挺好闻,随着浓度的增强,就有点发齁了。 随着那香气,一团黑不黑紫不紫的浓雾从洞开的大门里漫进来,眼看着离她越来越近。 她本能地想躲,一拔腿,才想起来自己动弹不得,与此同时,那团雾在佛堂里迅速弥漫,却始终浓得化不开,湿重得像一团雨云。 雾气不断地往上漫,没过了莲花座,到了她的脖颈,渐渐把她整个人笼罩在里面,那香味浓得让人受不住了,董晓悦感觉鼻孔被人用两坨蜂蜜,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雾气没过她头顶的一刹那,董晓悦突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了,这是她的脖子,她的躯干、她的手脚……她感到自己盘腿坐着,脚有点麻。 她试着把垫下下面的腿抽出来,不料那腿麻得厉害,一个不小心,从莲花座上跌了下来,摔了个脸朝地,好在下方有个蒲团缓冲了下,没把脸摔扁了,不然可能要跳槽去隔壁飞饼神教。 董晓悦摸了摸鼻梁和脑门,又揉了揉摔倒时支撑的胳膊,还好没伤筋动骨,疼是疼了点,总比高位截瘫好多了。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她打算先去燕王殿下院子里溜达溜达。 灯熄灭了,整个佛堂里都是雾,就像塞满了黑心棉,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小心翼翼地摸到墙边,然后扶着墙慢慢摸到门口,凭着直觉判断方向。 好不容易摸到了门框,她伸脚试了试,找到屋槛的位置,一台脚,却发现卖不出去。 门边的雾气比较稀薄,透过薄雾,能看见天空中高悬的月亮,像是蒙了层深紫色的薄纱,显得很妖异。 她又试了两次,发现只要一走到雾气稀薄的地方,身体的活动就变得滞重艰难,看来是只能在浓雾笼罩的范围内活动。 董晓悦又摸到后门口,打开门闩,试着推了推,生了锈的门轴发出“吱嘎”一声响,开了。 殿后是个小院子,三面都是禅房,孕妇江氏就住在西厢。 此刻院子里的景象很奇特,半边被浓雾笼罩,另外半边却是一地银霜,廊下几株芍药在月光下宛如娇美聘婷的少女。 小小一个庭院被分割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董晓悦无从选择,只好往西厢房里走去,她轻轻地扣了扣门,没有人应答,江氏显然是睡熟了。 她小心翼翼推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雾气更浓,厚而重,如有实质一般。 “江娘子?”董晓悦叫了一声,没人回答。 她迟疑了一下,往床边走去,提高了音量:“江瑶,你没事吧?” 一般人如果不是睡得太沉,听到有人大声叫自己的名字多少会有点意识,不过那孕妇仍旧一声不吭。 董晓悦担心她大着个肚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只得走近床边,撩开帐子,正想伸手将她推醒,眼前突然亮起一道白光,骤然大盛。 那光就像个照明弹,董晓悦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脚下忽地一空,没来得及叫出声,整个人已经自由落体。 董晓悦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也不知往下落了多久,下方有一股风将她往上托,下落的势头止住了。 下一刻,她的脚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董晓悦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雅致精巧的闺房里。 屋子中间放着一张黑檀描金大床,织锦绣帷和纱帐如同层峦叠嶂,床前张着十牒雕凤穿牡丹屏风。 几案、妆台和博古架也都十分精丽,一看就价值不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