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这法藏寺和她这尊菩萨路子似乎有点野,看白羽作贼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了。 其次寺庙的主持释信大师,也就是两个小和尚口中的“师父”,大约是病入膏肓了。 再次附近的州县遭了旱灾,这笔帐还栽到了她头上。 再再次那个想砸庙的前任官员死于非命——据说也是她的锅。 惠如说的“梦娘娘”又是什么意思? 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好半晌,渐渐打起瞌睡来,清醒过来时发现佛堂里被暖金色的残阳笼罩,脚下传来“笃笃笃”的木鱼声,轻而慢的一下又一下,敲木鱼之人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耐心。 董晓悦使劲往下张望,只见一个身穿僧衣的人逆光跪着,脸藏在阴影中,宽厚的脊背微微佝偻,透着股沧桑的老态。 因为是个剃光了头发的僧人,看不出头发白不白,但她直觉这人已经不年轻了,至少年过半百——应该不是梁玄。 这位大约就是两个小和尚嘴里的“师父”了。 董晓悦期待着他能给点线索,谁知那和尚只是跪着敲了半天木鱼,直敲到日落西山明月东升,门外草木间传来声声虫鸣,他才意犹未尽地撂下木鱼,往后退了几步,双手合十拜了拜。 借着香案上长明灯微弱的光线,董晓悦看见了僧人的脸,不由吃了一惊。 这人约莫五十来岁,生得五大三粗,肩背宽阔厚实,黝黑的阔脸庞上嵌着对金刚似的眼睛。他鼻梁凹陷,鼻翼横阔,嘴唇肥厚,最醒目的地方莫过于脸中一道长长的刀疤,蜈蚣似地从左脸颊穿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右眉骨,让这张本来就不甚标致的脸变成了狰狞。 向来以貌取人的董小姐觉得这人不像和尚,倒像个土匪。 老和尚拜完了她,从莲花灯上取了火,点上提灯走出了佛堂。 董晓悦看着他趔趔趄趄地往外走去,转身闩上木门,这才想起他似乎病得很重,不知他刚才磕头时有没有祈求健康——反正她是泥菩萨过江,没有神力帮助他。 第二天大清早,董晓悦被寺里的钟声吵醒,不一会儿,一群年轻和尚鱼贯而入,各就各位地开始敲木鱼念经做早课。 董晓悦数了数下方的秃脑袋,总共有十二颗——老和尚因为病重没露脸——这法藏寺的人丁比她料想的兴旺些。 小和尚们有口无心地把经念完,他们翘首以盼的大人物也到了山门口。 寺庙里人才凋敝,接待使君的重任落在了首徒白羽的肩头。 白羽把使君迎入佛堂,一边殷勤地道:“使君大驾,有失远迎,家师病笃,且多年来修闭口禅,未能亲迎,还请使君见谅……使君当心屋槛……” 董晓悦透过袅袅的佛烟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这位使君似乎也感应到了她的目光,脚步顿了顿,抬头望过来,果然是燕王殿下。 他没穿官服,也没戴冠冕,一身落拓青衫,像个白衣书生,然而气度不凡,往那儿一站便是濯濯春月柳,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叫他吸引过去。 梁玄的目光在她脸上逗留了一会儿,特别对那浓墨重彩的嘴巴多眷顾了几眼,然后默默收回视线,走到香台前。 一旁的和尚们都被他的气度震慑,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梁玄到了“菩萨”前也没有要跪拜的意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退了色的刺绣经幡和缺了一叶花瓣的黄铜莲花灯。 “使君,这就是敝寺供奉的大势至菩萨像。”白羽像导游一样热情介绍道,仿佛董晓悦是什么4a级景点。 使君点点头,沉吟了片刻,转过头道:“在下听闻贵寺有一尊菩萨像十分灵验,俗称梦娘娘,据说香客只需在佛殿后睡一觉,便能得灵梦占卜吉凶祸福,说的可是这一尊?” 此言一出,和尚们全都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白羽吓得脸都脱了色——几年前那场祸事如今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那时候法藏寺还是本郡首屈一指的名蓝,每天门庭若市,香客络绎不绝——大多都是慕名而来求梦占卜的。 谁知树大招风,惹得新到任的知府不快,扣了个淫祠的罪名,差点把整座寺庙给砸了。 师父被官府以妖言惑众的罪名投入县牢,受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