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和于新兵联系,电话里商量十来分钟,达成一致意见。 如果那边真有团队在跨境炒股,不管是否和此次操纵天海股价有关,先在当地举报其形迹可疑,由泰国警方处理。再通过中国警方,或是直接和泰国警方交涉,拿到这些人电脑里的炒股证据。以泰国官员办事的一贯态度来看,后者不是难事。 只要有证据,接下来的事应该好办多了。 司芃已经醒了,头趴在枕头里,听见外面起居室里低沉平稳的说话声。越睡越闷,她听好一会儿,才听出来凌彦齐还在为他妈的病情发愁。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向她汇报了。 听着听着,说话声音停了,脚步声近了。凌彦齐坐在床边,司芃翻身看着他。 “你醒了?我带你去做检查吧。” “我真没事,我是被你们关得无聊了。”司芃再一次劝他:“凌彦齐,你回去吧。” 凌彦齐伸手摸她脸上的伤,再将落在她脸上的发丝,一缕缕别到耳后。 撞过墙之后的司芃,和以前不太一样。她有心事了,不像以前住在小楼,安静地藏在心里的秘密,言谈举止中感觉不到它的分量。现在的心事像一团笼罩周身的云,不厚也不稠,但整个人坠进去,变迷茫了。 当然每个人经历这样的事情,心境都会有变化。但司芃,她没有很愤怒陈洁所作的一切。她的重心甚至不在这件事上。为什么?凌彦齐一知半解,也许她舍不得司芃的身份,她还再一次站在人生何去何从的路口。 如果没有他,她的决定会洒脱得多。那索性把这牵绊系得更紧一点,不管她做什么决定,凌彦齐都想陪着她。 他说:“她这个时候情绪很敏感,我突然丢下你跑去看她,她一定会追问发生什么事。可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她。不是股价跌了30%有多吓人,而是,她本身就很抗拒她是躁郁症病人这个事实。我问过秦医生,要是这会告诉她,两条路,要么她冲出来不听指挥,正好坐实她是个疯子的口实,要么被沉重打击,抑郁到底。” “要是她知道了,但有你陪着她,会不会好过一些?” 最近事情太多,凌彦齐没想过还要去应付他妈的病情,怔住一会才说:“司芃,你的事情,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精力有限,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照顾的时候,你得做出选择。” 凌彦齐沉默不语。是的,人总要做出选择,他做出来了。 离开卢思薇半个月,他便发现,他其实很害怕她的“情绪”。他活在当中时,看不清它的全貌,当他以一种豁出去的心态抵抗、出走,马上就获得无法想象的轻松与自由。回头一看,那个早已习惯的情绪变得莫名可怕,甚至还有了具象,犹如深夜的泥沼。他庆幸自己还能走出来看一眼,本能地想逃离。 而另一面,他和司芃,已走过黑夜,渐渐迎来曙光,他又不自觉地被这个吸引,觉得这才是他未来的路。 司芃在被窝里挪个方向,头枕在他大腿上,仰头看他。 “不管你回去能做什么,你都该回去。你不能扔她一个人在那里。那个康叔再好,在她心中的分量也比不过你。她现在情绪这么低沉,你明明清楚,是你为了我造成的。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保证会乖乖呆在酒店里,哪里都不去。那位新加坡的uncle也会死死盯着我,他也生怕我跑了。” “别说了,司芃。我已经找到一些线索,也许在她知道前,能度过这次危机,转移公众的注意力。但我,……,不打算回去。你不知道,我和我妈之间,其实从来没有和平相处过。你不要以为她现在抑郁,很弱似的。说不准她下一秒就好了,还能朝人身上扔标枪。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害怕回去一看到她的样子就……,一想到她要面对的世界,我只会更加心软。她是个很会利用别人弱点的人,无理霸道、奸诈狡猾,她都有,否则做不成这么大的公司。我也不想一退再退,她会千方百计让我、还有你,乖乖听命行事。”凌彦齐摇头,“不止,她会借情绪逞凶,做伤害你的事。” “我看上去就很弱,很需要你的保护吗?” “你不弱,你很强,但是你不会对我妈出手。” “回去吧,彦齐,我不想要你以后会后悔。” “后悔什么?” “没有听妈妈的话。” 凌彦齐别过脸去:“我过去听了她太多话,要不是那么懦弱听话,我们之间不会有陈洁这么大个疙瘩。” “我不再介意你和陈洁的事。”司芃把他的脸又扭回来,“想听一个离家出走,叛逆勇敢的前辈的心声吗?” 见她突如其来的面目正经,凌彦齐愣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司芃干脆盘腿坐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