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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个奔放热烈,一个个流光溢彩,转瞬间又稀稀疏疏地朝四周坠下。一波还未来得及完全消散,下一波的烟花已窜上云霄。

    人群中是数不尽的雀跃声和赞美声。许多人举了手机在拍。

    “不是说s市全面禁放烟花了?谁有这么大胆子?”

    看烟花腾空的方位,该是定安村。凌彦齐望向司芃,她的脸庞扬起,她的眼神追随那些易逝的流星花火。她也在笑,这笑在一片欢乐的海洋里,不浓烈也不眉飞色舞。说不出的冷清,说不出的动人。

    山下爆竹未歇,空中烟光未散,108下钟已近尾声。

    前几年的头香,司芃都来抢过,早已驾轻就熟。趁大家还在仰望烟花,或是异口同声地数着敲钟次数时,她早已蹑手蹑脚,移到庭院一侧的方形香炉边。

    挤来这里的都是痴迷于头香的重度患者。有大婶见司芃想站她身前,大力扯她一把,凶气腾腾,“一边去。”

    僧人刚把横在香客身前的护栏撤掉,司芃就觉身后有洪荒之力把她推出来,差点摔在地上。借这前摔的势头,她扑到香炉前去点香。没想左后侧又窜出一个男人,再推她一把。这次连站都站不住。

    妈的,司芃暗骂一声,伸手想抓香炉的边沿,没抓住,倒是被他人已点着的线香烧了手背。一吃痛,一惊呼,就被挤出抢头香的核心圈。

    有人先插上了。今年头香还是没抢到。

    人还越挤越多。司芃不顾一切朝里头挤,后背不知被几个人揪住,外套都快保不住了。经验总是不能一次就攒够,明年来,她定要把拉链早早拉上。

    突然间,那些拽她的反作用力都消失了。身后的人拨她前头人的肩膀,又推攘她往前挤去。看那半截灰色的袖子和骨节清晰的手,她就知道是谁。她还真没想到,凌彦齐也要来抢头香。怎么看,他都是这个俗世里轻轻松松站在云端上的那类人。

    两人都长得高。长得高就是有优势,他推着她又护着她,再挤到烟雾缭绕的香炉边。那里燃烧着各式劣质的线香蜡烛,让人的咽喉忍不住地犯痒。身后的人似乎更不耐受这呛人的烟雾,即刻就有了轻微的咳嗽声。

    司芃赶紧去点线香,回头问他:“你的呢,我帮你点。”

    凌彦齐递了三支香过来。他一直站在司芃身后,瑟瑟冷雨中,他高大,他不凡,他像是一堵墙,把推攘挤拉、高声喧哗都挡在了墙外。

    这样司芃才能专注地点香。大概是沾了细雨,线香点燃的过程有点长,水汽在线香前端的青烟里蒸腾完毕,才有了星星点点的火花。

    司芃先把凌彦齐的三只香递回去。

    凌彦齐接过香。他看四周,喧嚣杂乱中,众人上香程序各有不同,也分不清谁懂谁不懂。他迟疑一会,并未拜佛,直接把三根香一块插在香炉里。对这些外在形式,他一向无所谓,他料定佛祖也如是。他要真是神明,就该知道,今夜在它面前来来往往的数万人,未必个个都虔诚。

    司芃看在眼里,也不做声,只将点燃的香举到前额。不同于大多数香客的三只香,她只有一只香,一只香只求平安。

    她闭上双眼。有人曾谆谆教诲,拜佛请愿,最好是跪拜。可惜上香的人潮太过汹涌,寺庙把蒲团都撤了。不要拘泥形式,心中有菩萨就行,有人也这么和她说过。

    不再理会身边这片乱糟糟的世界,像是一种进入的仪式,司芃回到黑白分明的世界里:

    那个头发梳得一尘不染的老妇,那个大年初一也会将她打扮一新的老妇,会拎一只篮子,带她的小花上灵芝山。年幼的小花嫌上山路太难走,不是噘嘴就是耍赖躺在地上。非要老妇变戏法一样,从篮子里拿出煮好的茶叶蛋、晒好的桂圆干、还有炸得酥脆的猫耳朵,一路哄骗着上山。

    到了那破败的寺里,香炉里只有孤零零的十来炷香。小花坐在年久未修的门槛上,边吐桂圆核,边看她的阿婆拜佛。老妇总是把香举在额前,闭目念词。她不解:“阿婆,你在跟神仙讲话么?神仙都听得到么?”

    老妇没有理她m.zzwT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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