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边看了一阵,便跑回去汇报情况。窦向东与李运听闻水堪堪淹到膝盖,皆觉失望。潮汐非人力可控,不能淹死那帮北方来的旱鸭子,可惜了。见李运蔫了半截的神情,窦向东反倒笑道:“长江毕竟不同于黄河,它与地面是平行的,便是利用了潮汐,淹水的深度也有限,很难起到大规模杀伤作用。然及膝的水够把他们的粮食被褥都打湿了,又可磨他们好几日。我们连头带尾只费了些民夫,除了那夜点炸药死了三个战兵外,几乎算空手套白狼,已是很不错了。” 李运垂下眼道:“是臣等无能,无法堂堂正正的打仗,方使这等不入流的小手段。” 窦向东安抚道:“姜戎从多年前便积累实力,东进乃厚积薄发之结果。我们才立朝三年,根基未稳,一切从权。只要在南边站稳了脚跟,定有北伐那日。到时候我封你做元帅,替我把胡人撵回草原!” 李运应了声是,到底不敢大意,忙与窦向东告辞,又巡视城墙去了。 窦向东心下熨帖,歪头对窦宏朗道:“此乃肱股之臣,你要善待之。” 连打了半个多月,今日方才找回了点场子,窦宏朗微微松了口气,面带笑意的道:“他儿子多大了?我看看与谁更般配些。” 窦向东点点头,揉着太阳穴道:“我暂歇歇,外头交给你了。” 所谓患难见真情,窦家父子往日再多不睦,强敌当前也消弭的无影无踪。窦宏朗看着老父短短几日间,须发根根变白,如今再不见一根青丝,心中难忍酸楚。忙温声道:“阿爷都谋算好了,儿子应付的来,你好生休息,我叫老三两口子来伺候你。” 窦向东道:“孩子们还好么?” 窦宏朗道:“躲在城外的地洞里,只条件苦了些,却是极安稳的。” 窦向东放下心来,靠着椅背就睡着了。窦宏朗唤来几个力大的太监,一同把老父抬到床上,才出去巡查。 贺赖乌孤正在营地里发飙,他打了一辈子仗,没见过这么流氓的!战马都快叫他们吓死了!紧急转移了营地,手忙脚乱的晒着粮食,又得耽误几天不说,新的营地依然听得见地下叮铃哐啷的响动。地下无法查看,几位擅长听音辨位的在窦家刻意往地道里敲锣打鼓的干扰下,也失了效果。将兵们被整过两回,夜里难免紧张,休息不好,渐渐开始有了情绪。贺赖乌孤也显的急躁起来。 贺赖乌孤深切的知道,自家的将兵皆是血性汉子,冲锋陷阵战死沙场,皆无所畏惧。然最怕的是这等细细碎碎的磨。再则,西北苦寒,便是战马,也多耐寒不耐热。此时却是六月天,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天空明晃晃的太阳,晒的他们头脑发晕。贺赖乌孤当机立断,不再试探,直接大举进攻! 一万多骑兵黑压压的从不远处冲来,应天守军当即就觉得手脚发麻。战鼓与指挥官的嘶喊响成一团,很快又被密集的炮火声掩盖。硝烟四起,战场上弥漫着浓郁的烟雾,可见度降到了最低。 应天城内所有的军民皆被调动起来,各家各户主动的献出诸如油、硝石、稻草等物。攻城车箭穿不透,总怕火烧。一日鏖战,再次平手。贺赖乌孤强行平复着情绪,当日绍布打江城,亦不顺利。窦向东比赵猛强,他的应天自然急不得。然之前积累的负面情绪无法发泄,手下的将兵就没有他那样好的控制力了。他唾沫横飞的重新描绘了下应天城内的富庶与江南女子的美貌,才算安抚住了众人,顿觉心力交瘁。晚间议事之时,不由抱怨:“孔彰死哪去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孔彰正在五十里外安营扎寨。参谋部再次确认了作战方针,各自散去睡觉。唯有工程兵飞快的在长江上架设浮桥。浮桥以木筏为体,数层纵横交错,四面用牛皮、木板构成围墙,墙上开设了炮眼枪洞,以便于战兵防守射击。每隔一段架设望塔与简易房屋,可观察敌情、储存粮草兵器。正是战争史上赫赫有名的太平天国首创的“龟船”。管平波还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进行了改良,即所有的零部件皆定制化、模板化。架设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寅时初刻,虎贲军营点起了火把。战兵们几乎是用一模一样的动作穿衣洗漱,然后排队在后勤处领了各自的肉馅糍粑,悄没声息的吃饭。至寅正初刻,集合的哨声响起,各就各位,按照昨日白天演习的那样,站在了长江边。此时长江边已架起了三座浮桥,指挥官们不想惊动不该惊动的人,尽量压低着声音喊着:“快,快,一个跟一个,小跑过江!别掉队。” “队长断后,上岸按队报数! 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虎贲军的两万大军,在江边集结完毕,朝着应天城进发! 应天城外,楚朝与姜戎双方再次交火。二十里外,孔彰与莫日根同时拉弓,不知哪方的哨探应声落地!虎贲军的夜不收倾巢而出,但见可疑人员,当即格杀!大军悄没声息的靠近,基层军官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竭力在没有鼓声的指挥下,保证着阵型的规整。 炮火的间歇,白烟覆盖了整片大地,应天的城墙再次出现豁口!姜戎骑兵心里憋的那口气总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