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部之间,同样充满着竞争。平心而论,雪雁与紫鹃水平不相上下。雪雁是管平波的丫头,难道紫鹃不是?那年雪雁跟着逃回石竹,管平波的一应起居皆是紫鹃照应。 生死攸关间,论起来比雪雁更劳苦功高。无非是陆观颐去修路的时候,暂把后勤交给了雪雁,以至于雪雁一步先、步步先。二人算不上有矛盾,管平波眼皮子底下,也不敢生出甚歪心肠。但王仲元不得不多想一步。 雪雁与紫鹃皆是女子,如今天下未定,这么混着无人有意见。待到正经做了天下,她们两个难道还跟着上到朝堂上去不成?如今雪雁为后勤部长,等闲的动不得。 但张力行还在她跟前打转,不曾得手。王仲元占了先机。也就是说,紫鹃干不过雪雁,不代表他王仲元踩不下张力行。然而张力行为谭元洲之心腹,调去了孔彰处,也是日日都在管平波眼前晃。 所谓见面就有香火情,他外放的人,从印象上来讲,是比不得张力行的。那么有盟友便显得十分要紧了。 潘志文与杨欣镇日里在一处,又是同门,想来好事将近。管平波的弟子中,如今活在人世的只有六人。石茂勋刚被罚,李玉娇素来不与任何人来往,元宵是个牛心古怪的,潘志文与杨欣的砝码不言而喻。 见潘志文脸色不好,王仲元道:“不是甚大事。窦家的管事无非要钱。给他点好处,叫他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便罢了。” 潘志文不好糊弄,直接问:“好处又从哪里来?” 王仲元道:“搁流水里,三五个月的帐也就平了。” 潘志文道:“叫人查出来,吃不了兜着走。” 杨欣道:“后勤琐事,就没有丁是丁卯是卯的。日后仔细便罢了。” 潘志文有些惊讶的看着杨欣。 杨欣笑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做生意可不是打仗,须得灵活多变。少不得有你让让,我让让的时候。就譬如那几个大宗卖棉麻的商户,你果真一点子好处都不要,他能唬的心里犯嘀咕。后勤一贯如此,今日你怎地钻牛角尖了?” 道理潘志文都知道。后勤的银子都叫活钱,何谓活?便是没有一定之规。他们卖了衣裳想顺利收到钱,还得先活动活动,不然窦家不放款,又待如何? 然他毕竟是想奔着千秋伟业去的人,几十上百两的小钱岂会放在眼里?为着这点子毁了前途,那才是得不偿失。遂摆手道:“潘伟清不省事,东西好歹都分不清。再把他搁在采购,是害了他。还请王大哥裁撤了他吧。” 王仲元眸光一闪,潘志文虽不欲弟弟再闹,却也不舍得弟弟受惩处,否则就不会把潘伟清拿回扣之事轻飘飘的推说成不省事了。年轻人不牢靠,犯点小错,上头从来是不重罚的,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 但贪污性质就完全不同。想到此处,王仲元心中暗喜,有私心更好,一心向公反而合作不起来了。面上装作和气的道:“多历练历练就好了。小清哥性子活泼,做采购那等沉闷活计,实委屈了他。依我说,不如调去压船送货,顺道帮着把货款从巴州运回来。你觉得如何?” 杨欣眼睛一亮,压船比采购还容易捞钱,但那都是窦家的首尾,只消不在虎贲军内,潘伟清再怎么蹦跶,都牵连不到潘志文头上。从私心讲,杨欣也觉着潘家太穷了些。她与潘志文已有了十足默契,少不得为潘家打算打算。心里很是佩服王仲元的圆滑,居然想得出这等既不影响潘志文仕途,又能放开手脚补贴家用的法子。姜还是老的辣啊! 潘志文倒不知运货还有道道,以为送个货而已,不消跟钱打交道,就千肯万肯了。谢过王仲元,又与杨欣一起找到了潘伟清,如此这般的说了一回,顺带教训了两句,把潘伟清惹了个老大的不高兴。抱怨道:“人人都说你跟着太太,如何威风八面。现如今,还不如家里个小管事。你真是太老实了些,我不信旁的人就没有捞银子的。” 潘志文冷笑道:“谁捞了,你数一个给我瞧瞧。你才见过太太几面,知道她什么性子?我把你弄出去是为了你好。她恼怒起来,连大伯子带老倌一齐上鞭子打。窦家上上下下被她闹了祠堂都没敢有脾气。你算老几?她就是宰了你,我还能叛出师门不成?” 潘伟清亦冷笑道:“你就是再看重她,她也是太太,和你不相干!”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