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老婆子把家务做了,儿媳就可专心伺候地里的菜,儿子就可把力气花在庄稼上。 慢慢的攒出管钊兄弟的聘礼,等孙媳妇进门,她就带带重孙子享享福。 就算在日见沉重的苛捐杂税里,朴实的愿望也没被消磨了掉一点点。 然而两次借贷,就让管家数代积累一扫而空。 五十亩田,可产粮一百石。 按照稻谷的市价,约值一百两银钱。 可青苗连地一起压出去,就只值五十两,七折八折,到手的不过四十两出头。 二十两的税,管家想只压一部分,刘大户却不同意。 事到如今,不是傻子都知道,刘大户想谋夺管家的肥田。 也是到此时,他们醒过神来,第一次高利贷,放债的分明与刘大户勾结,才轻易的夺去了管平波家的五十亩。 走投无路了!管大伯一咬牙,税不交了!把银子分别放在自己与两个儿子身上,带着女眷,连夜出逃。 他们奔向了巴州城,在天亮时,跳上了一艘小船,投去了窦家。 然而管平波不在家。 管大伯傻傻的看着门房,良久,噗通一声跪下,不住的磕头:“太爷!求你通传一声,求你告诉奶奶,当日是我禽兽,是我不要脸。” 说着往自己脸上啪啪的扇着巴掌,“我知道错了!如今一家子没了活路,还求奶奶开恩!做牛做马都愿意,只求活命!” 门房忙不迭的避开,又去扶管大伯,急道:“奶奶当真不在家,她去了石竹,还没回来哩!大伯休急,我进去告诉老太太一声,也是一样的。 你等等。” 门房不敢惹窦向东心尖上的管平波,略略安抚住管家人,一溜烟的跑进去报信了。 管钊想起往日仇怨,心一寸寸的变凉。 可他们除了投管平波,再无它路。 肖金桃接到信,冷笑:“当日既做绝,今日何必来求?” 宝珠妈笑劝道:“管奶奶素来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叫的响,哪里又真小气了?二老爷那般待她,她照例让张和泰带了小姐的画像回来与二太太瞧。 还仿着小姐的语气同二太太讨赏。 只怕对着娘家,也是一样的。” 肖金桃想起管平波写的那封赖皮信,就喷笑出声。 分明是她自己想吃泡螺,竟推到甘临身上。 甘临一个奶娃娃,吃什么泡螺?她还没长牙呢! 肖金桃想要死死拢住管平波,就不好做的太过。 唤了人来,吩咐道:“出去把那不要脸的老狗打一顿,随便那处腾出个屋子扔进去。 一日按着人头给些口粮,别饿死就行。 他们倘或觉得日子苦,自己做工做活,都别理会。 日后平波回来,她愿意好生养,随她;愿意报仇也随她。 平波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她家的事,我们少插手。” 家丁应声而去,喊了几个人出门把管大伯并管钊兄弟打个鼻青脸肿,撵到城中窦家的一间临街的旧屋,便撒手不管了。 管家生了个好闺女,于绝境中找出一线生机。 然而还有千千万万的农民,没有前路。 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 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 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 不照绮罗筵,只照逃亡屋。 唐朝聂夷中的《伤田家》,道尽了百姓心酸。 整个洞庭流域的百姓开始混乱、逃亡。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疾驰入京,圣上打开一看,上面分明写道:“鄂州反了!” ======= 第124章 炒盐 窦向东看着眼前收税的胥吏哈哈大笑。 窦家以银针起家,以船运攒资本,以私贩盐铁而暴发。 论起田产来还真不算多,不过随波逐流的弄了十来顷。 便是按照朝廷翻了几倍的军饷来征收,顶天也就二千两。 胥吏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