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一斑。 管平波忍着巨大的痛苦, 开口道:“谭元洲在么?” 谭元洲看了看警报的方向, 沉声道:“你安心生育,我去外指挥。” 管平波闭上眼, 极力的迫使自己镇定。还没到最后的关头,担负着几十条人命的她不能怂!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只要她能上战场, 就会增加胜利的希望! 沿着蜿蜒而下的平缓坡道,土匪只用了半刻钟,就集结在了河对岸。李德元不似上回那般轻敌,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一个手势, 山坡上簌簌的滑下了根根竹竿。百户所的弓弩不止管平波有,李德元所获更多。仔细研究过便发现,这些历经岁月的、腐朽的玩意,不足为惧。事实果然如此。老虎营弓弩队的射程无法涵盖河对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德元指挥着众人,飞快的用麻绳扎着竹竿,不一时就形成了整整十座竹桥。 竹桥的一端削至尖锐,从河对面狠狠插入土墙,立刻化解了河水生成的天险。土匪兴奋的吼叫着,穿着藤甲的他们踏着竹筏,往老虎营冲锋! 正对着营寨门的土匪则拿出弓弩,纷纷向门板上射着火箭。上一回对百户所的攻击,火箭功不可没,好的战术自然要继承。裹满了油脂的火箭燃烧着木门。老虎营内三十几个人,顾得了城门,便顾不得城墙。即便是谭元洲厉声呼喝,也安抚不了众人的心。 一个土匪成功的爬上了土墙,阿颜朵猛的舀起一勺滚开的盐水连瓢直砸土匪的头颅!土匪惨叫一声,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阿颜朵找到了新的攻击方式,抄起另一把瓢,见谁探头,就是一勺开水泼去!开水回溅在她身上,手背上起了一个个的小水泡,但她不在乎。她不想再落到土匪手中,不想匍匐在土匪脚下,抵死羞辱着自己,求他给她的族人一条生路。族人剩不到十个,便是今日全军覆没在此,也绝不让丧尽天良的土匪好过! 谭元洲带着一把苗刀,身先士卒在土墙上穿梭防御。身后,是他想守护的人。摈弃一切杂念,眼前只有刀光剑影间那角度刁钻且转瞬即逝的破绽。刀与刀的对决,不似赤手空拳,一回吃瘪,还有反击的可能。两把刀碰撞的一瞬间,胜负已决! 管平波承受着一波一波的剧痛,讨不着便宜的李德元果断鸣金,暂做修整。土匪退回了河对岸,短短一次进攻,己方就损失了五六个人。李德元阴郁的看着寨门上的熊熊大火,咬牙切齿的道:“等一下,我们堂堂正正的杀!” 火箭不停的射出,寨门的大火越发猛烈。韦高义组织人打水灭火,但他不知道,因油而燃烧的火,不能用水攻。辰时,被烧透的寨门轰然倒塌。 土匪举着刀,杀声震天的涌来!谭元洲大喊:“列阵!” 元宵的鼓咚咚敲响,却被土匪的震天嘶吼掩盖。谭元洲扯着嗓子大喊:“弓弩队撤回主屋守卫!” 队长阿颜朵怔了怔,知道如今弓弩队要么是女孩,要么是鸳鸯阵挑剩下的男孩,对上凶悍的土匪,毫无胜算!只得下令后撤,把战场留给韦高义与潘志文。 鸳鸯阵遭遇了从成立至今的最艰难战争。土匪兵分两路,一路缠斗鸳鸯阵,一路往主屋杀去。主屋前,只有换上了大刀的脆弱的弓弩队,谭元洲不得不撤往主屋守护。然而谭元洲离开战场,鼓手元宵便失去了保护。频频受到干扰的元宵鼓声大乱! 原本就紧张的鸳鸯阵,一点点被焦虑吞噬。凶悍的土匪每一刀都似泰山压顶。狼筅再次受损,枪手极力的厮杀着。孟阳秋强忍着刻骨的恨,退到了元宵身旁护卫,才堪堪稳住了步伐。 主屋前的厮杀更为惨烈。大着肚子的阿颜朵被扔回了屋内,张四妹与祝芝蓉两位昔日的伙夫拼尽全力抵抗着。彼此的嘶吼,穿过窗纸,刺激着陆观颐的耳膜。完全不知何为产程的她,只得无助的看着与死神交锋的管平波。 土匪的厮杀越来越近,鸳鸯阵再一次陷入了混乱。规整不再,只余下各个兵种胡乱的配合。被杀的节节后退的他们,牢牢记着管平波的教导——战场上用后背对着敌人,就是死!可他们的退路已经不多,包围圈逐渐紧缩,他们在主屋前,与谭元洲汇合。 喊杀声隔着窗,震耳欲聋。紫鹃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奶奶!姑娘!” 管平波捂着肚子,心中默念:快生啊!快生啊!外头熟悉的惨叫,声声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不敢想经此一役,她所熟悉的战士,还能剩下几人。 不能坐以待毙!管平波伸手抓住放置在床边的火绳枪,深吸一口气,拿起刷子,一丝不苟的清理着引火孔和引药锅。调整着呼吸,倒入引药、倒入火药、填入弹丸、抽出通条、压实火药。闭上眼,感受着胎儿对产道的压迫。紧紧抓着火神枪,寄希望于此时最先进的科技,能扭转她的绝境。 窗外的每一个人,都在用血肉之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