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准要被偷。再有,她与管平波都极爱干净,屋里从来没有虱子的。可旁的人不好说,想起那四处乱蹦的虱子,她就当真恨不得管平波立刻造了反! 深吸一口气,略略平复了下一宿没睡带来的情绪,坐在梳妆台前细细上妆。她日常都只薄施脂粉,今日要盖住眼下的痕迹,少不得上了大妆。反手梳了个华丽的发髻,戴了一套金簪,再换上岁寒三友的大红织锦缎袍子,饶是管平波日日见她,都想上爪子调戏两把。就这么出得门去,在院里熙熙攘攘扯闲篇的女人齐齐一呆。白日里上了妆的陆观颐,较之夜里灯光下的她,更漂亮的不似真人。 不遭人嫉是庸才,可屋中正收拾,她也只得避到外头。又不敢出院门,不然叫哪个当官的瞧见了,必生事端。二房住了二三十号女眷,在哪间屋都挤得慌,可不就全在院中透气了么。幸而今日老天开眼,不再下雪,练竹把院中架了几个火盆,预备招呼亲戚们吃饭。众人才醒过神,纷纷寻碗好祭五脏庙。美人什么的,哪里有吃饭要紧! 上回窦家升官,因请了程知州,不大得脸的亲眷都没下帖子。此回乃长孙媳妇过门,日后的宗妇,总不好不让亲戚见上一见。加之上回没凑到热闹,此次不请自来的就有好几十。人都到了,大喜的日子难道还赶出去?少不得一并招待。因人实在来的太多,各房亲眷就归了各房安顿。 族人反倒好说,泰半都在岛上,城中乡下的不必都往窦向东家挤,横竖只要他管饭即可。故昨夜便商议妥当,早上谁家的姻亲就在谁院子里招待,方才省事。二房通只有一个小厨房,平日里做做一家几口的饭食还好,忽的添了许多人,一时忙不开,早起便下的是面条。虽看似简陋,面汤却是熬的极浓的高汤。再置一大盆炖肉做浇头,并炸了几十个鸡蛋,十分实在。二三十号人各抱着汤碗吸溜着面条,连冬日里的寒意都祛掉了几分。 幸而这帮亲眷尚有分寸,知道窦家讲究,没把家中孩子带来,不然几房非成了花果山不可。陆观颐自是不会去外头与人抢面吃,管平波见她无甚胃口的样子,令雪雁打了一小碗炖肉,切了一碟子酱脆萝卜皮搁在一边。自己架了个小铸铁锅,不一时熬出一锅香浓的南瓜糯米粥来。 所有颜色中,橙黄色最引食欲。管平波拿细瓷碗盛了粥,连同炖肉与萝卜皮一同摆在陆观颐面前道:“身上不爽快时不宜吃太多,以免加重负担,却也不能一点都不吃。粥与萝卜皮是不打紧的,肉想吃便吃两块,不想吃便罢了。今日你万不能出门,我却要去正院里头走个过场。巴州堂客最是泼辣,我把雪雁一并留给你。如有争执,你只管把门关了,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陆观颐笑道:“哪有那般娇气。日头不早,休叫新人等急了。” 管平波嘱咐了雪雁几句,与练竹忙忙往正院里去。因窦家在岛上,来往不便,昨夜留下的官客富商,都是吃了早饭才走。沈秋荣见礼的时辰便直推到了巳时三刻。练竹赶来时,同样要招待娘家人的张明蕙与贺兰槐也才刚到。新人见礼,不过是磕头放赏。管平波细瞧了沈秋荣一回,长相中平,眼神灵动,是个典型的巴州姑娘,将来又是悍妇一枚。 窦家三兄弟,昨夜都被亲戚挤兑的无处睡觉,全在正房厅上搭板子胡乱凑活的,此刻脸色都不大好。窦正豪倒是神清气爽,知道昨夜长辈都因他累着了,忙谢了又谢。 见了家里的几个人,肖金桃叮嘱了几句话,住在各处的族中亲眷们就一波波的来了。这时才算正式见礼。窦家人口众多,窦正豪辈分又小,带着沈秋荣,磕头磕的头昏眼花。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才算礼毕。 闲话几句,又到中午,少不得请众亲眷接着吃酒。各房的姻亲也被请了出来。今日没了外客,少了一半的人,正院演武场摆的齐齐整整,众人推杯换盏,吃的满嘴流油。略有些眼色并关系远些的,就开始告辞。肖金桃真是谢谢他们没带孩子来了,一人打发了三斤点心两块大肥肉并一斤红枣黄糖,礼送出门。再近些的,不吃的多长五六斤肉,是不肯回去的。只得接着招待。 管平波吃完饭回到家中,屋里静悄悄的。忙放低声音问雪雁:“睡了?” 雪雁点点头,悄声道:“奶奶放心,早起的南瓜粥剩了一点子,中午吃的比早上多半碗。我在火盆上炖着银耳红枣,待她醒来,当零嘴吃吧。” 话音未落,大部队回来,昨天夜里的那个大嗓门站在院子里喊道:“他姑娘!方才我们吃饭,没见你出来,我给你袖了一块走锅肉回来,上面好一层肥肉,你快出来垫垫!” 管平波:“……” 被惊醒的陆观颐:“……”这日子没法过了! 那妇人喜滋滋的进来,把用油纸包的肥腻腻的走锅肉拍在桌上,十分热情的道:“肉一上桌,她们抢的跟什么似的。幸而你们家大方,又上了一份,我麻利的抢了一块,干净的,留给他姑娘吃。” 陆观颐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说气她抬脚进门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