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到了宫宴结束,各自辞出。 姜正清抹着汗,将妻子塞进车里,小声嘀咕:“忒尴尬。” 简氏也尴尬,也小小声回了一句:“我也觉得是。” 交谈两句,转身与吴王父子拱手作别,约定明日到王府拜访。 吴王原本想着,自己久长没到京城来过,先见见本家,当面再打听一点消息,也好有点把握。他做了点亏心事,在吴地还能安慰自己天高皇帝远,到了京城焉有不心虚之理?总要打点好的。要命的是,今天接了几颗烫手的金丹,还允诺会尝一尝,他就有些心神不宁。要不,明天跟姜正清聊过了,再试吃? 这就算是元和帝对他青眼有加,他也不愿意嗑这玩艺儿啊。吴王多少读过一点书,藩王里头,他算是对师傅不好不差的,羞辱师傅的事儿他是没干过,要说有多尊敬,那也没有。不好不赖,也跟着读书,就是不用功,也识文解字,就是水平不算太好。这份态度在藩王里也是及格的了,他的师傅也算满意,待他越发和气,他与师傅的相处倒是渐渐有了几分随和,也受了师傅一点影响。读书人么,自然不大喜欢什么丹药鬼画符的。直到现在,师傅死了,吴王这点情绪还是没变过来。 他那师傅在他身上也是花了些功夫,见他虽非良材亦非朽木,就是担心他作死,给他举了许多例子,一句话,就没见嗑药能嗑成神仙的。吴王记住了。 现在……xin 鲜 中 文 网 论~坛。整。理 吴王一上了车,脸就耷拉了下来。回到王府,他也没开脸儿。女眷们不明就里,老太妃还问了一句:“这金丹要怎么服?” 吴王愁得快要哭了:“难道真要吞啊?要不明天见了……那是几郎(姜正清)?问问?”据说皇帝自己吞得开心,也没吃死他,可看皇帝的脸色,可不像是健康的样子。 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妃看儿子愁成这样,拍板道:“还用问什么呀?拿了金丹来,就说不舍得吃,一次刮一点末子,配上蜜水服用。”这样服得既少,还容易做手脚。一点末子,一不小心呼吸重一点就能喷没了。要老太妃说,皇帝赏的,也是体面。可看儿子这个样子,她还是觉得要相信一下儿子的判断的。于是便有了这么一个主意。 吴王觉得亲娘的这主意真是不错,当即如今全家,要求大家都沐浴更衣,明儿一早,空腹,服金丹。他还要举行个比较郑重的仪式,明摆着告诉大家,他服金丹了,皇帝赏的。他对皇帝可忠心了。 第二天登门拜方的姜正清一家六口半,躬逢其盛,眼都看直了。 ———————————————————————————————— 这年头拜个佛信个道,是相当常见的一件事情。甚至平常没什么信仰的人,遇到关键的事情也要临时抱个佛脚。然而像吴王这样临时把三清祖师的鞋袜都抱下来的,还是头一回见。 简氏与叶襄宁觉得老君观灵验,也不过是每月去一两回烧个香。现成的,家里看着张老神仙的关门弟子,瑶芳在家里一不喝符水,二不嗑金丹,顶天念点道德经,实在闲得无聊,才画两笔符箓。都不见她炼什么金丹的!豆芽就经常在种,清炒的绿豆芽还怪好吃的。要她们说,瑶芳比那张灵远看起来还聪明些,她都不干了,张灵远也渐渐收手了,可见金丹不是那么好成的。 元和帝是迷恋这个十几二十年了,没话说。吴王这是跟着发的什么疯啊?! 简氏目瞪口呆,看着吴王一家郑重其事地穿着礼服,一人一碗蜜水,使小银刀子在金丹上刮了一点点粉末到碗里,慷慨壮烈地干了!姜长炀战场上下来的,眼睛还挺尖,一眼看到小银刀的刃上蒙了一点薄薄的黑灰色——事情有点不妙。 其时炼丹,烧铅汞,加了硫磺朱砂,沾上银子岂有不变色之理? 姜长炀估摸了一下,这点量,应该死不了人,又闭上了嘴。皇宫和吴王府的这些破事儿,他一点也不想掺和进来。旁边他弟弟在大袖遮掩下,掐了他一把,悄悄努了一下嘴,行,熊孩子也看出来了,表现不错。姜长炀极有威力地瞪了弟弟一眼,示意:老实点,别多管闲事。 他俩不想多管闲事,吴王还不肯放过他们,以一副肉痛的表情,邀请他们一起尝点金丹沫子。 【你娘!】这是姜正清全家的心声,【你自己想拍龙屁跟着嗑药就自己去啊,拖上我们算什么?】 瑶芳义正辞严地道:“不用了,他们要吃,自然有我。金丹珍贵,王自留用。” 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对啊,咱们想嗑药还用得着你们啊?简氏笑吟吟地跟老太妃解释,这个是我小儿媳妇儿,飞升了的张神仙的关门弟子啦。咱们要服金丹,都听她招呼的,您这个就自己留着享用吧。 糊弄完了吴王府的人,简氏横了姜正清一眼。一个眼神一个动作,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