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们刚开始怕得不敢出门,后来渐渐听说,是鳌拜一党伏法,高兴地争相上街击鼓庆贺,载歌载舞,称颂吾皇英明。 五月中旬,玄烨搬回乾清宫,这也意味着后宫的禁令解除,而舒舒因害喜带来的不适,也越来越明显,禁令解除这一日,灵昭等人前来请安,她都回绝了。 妃嫔们在坤宁宫门外散了,荣常在她们都是规规矩矩,就连李氏也学乖了几分,可慧嫔的脾气却越来越偏执高傲,命自己的肩舆径直抬到坤宁宫门前,要坐肩舆回去。 灵昭没有和她计较,带着人要回翊坤宫,可是坐在肩舆上的慧嫔却冷笑:“娘娘今天怎么不去宁寿宫?听说遏必隆大人被皇上软禁,娘娘也要将自己软禁吗?想来,这要是连遏必隆大人也一并获罪,亲爹和义父都成了大清的罪人,从此您可就是真真正正的罪臣之女。” 灵昭回眸道:“小小年纪,这样刻薄,说这些话,对你有什么好处?” 慧嫔哼笑:“这宫里管我的人多得是,但轮也轮不到您呐,我是科尔沁的格格,您呢?鳌拜的义女?” 灵昭眉头紧蹙,看向慧嫔身边的人,这几个老宫女是疯了吧,怎么能把当初天真的小姑娘,教成这样? 可是,还真轮不到她来管,她也懒得管。 灵昭拂袖而去,慧嫔也命人起驾,留下荣常在她们傻站着,李氏终究憋不住,嘀咕道:“昭妃娘娘再不济,那也是妃位的娘娘,慧嫔到底有什么可骄傲的,到现在,皇上都没碰过她呢。” 荣常在瞪了李氏一眼,也不愿与她费唇舌,对纳兰氏道:“妹妹,是我去一趟内务府,昭妃娘娘交代的差事,我们要去办妥。” 李氏插嘴道:“叫那些奴才来就是了,你们可是皇上的妃嫔,去内务府见奴才,说得过去吗?” 纳兰氏道:“昭妃娘娘向来亲力亲为,隔三差五就去内务府督促诸事,娘娘都去得,我们自然也去得。妹妹,你去不去,若是不去,我就和荣姐姐走了。” 李氏懒懒道:“我才不乐意去,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坤宁门里,石榴见众人散去,回到寝殿向皇后复命,可是舒舒难受得睁不开眼,一睁眼就觉得天旋地转,昨晚起就没吃下什么东西,纵然没吃,胃里也是翻江倒海。 石榴说:“娘娘,好歹请太医来瞧瞧,大不了不叫他声张。” 舒舒点头:“宣太医吧,我难受极了。” 太医到坤宁宫不久,乾清宫的朝会就散了,玄烨没换衣裳,径直往慈宁宫去。 一连忙了数日,他终于打算去见皇祖母,有满肚子的话,要对祖母说。 玉儿站在屋檐下修剪花枝,抬眸见孙儿来了,少年郎意气风发、龙行虎步,虽然他这几天低调沉稳地处理一切,可满身的得意欢喜,是藏不住的。 不过苏麻喇也说,前几天她去武英殿看皇帝时,皇帝很阴沉,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刚刚扳倒了一位大权臣,仿佛随时都如临大敌地紧绷着。 玉儿猜想,玄烨这几日,一定是想通了。 “散朝了?”玉儿笑问,“今天早啊。” “从前的朝会,总是充满了浮躁,反而什么也处理不了。”玄烨笑道,“现在一件件事一件件说,君臣各抒己见有商有量,瞧着慢吞吞的,可一眨眼事情就说完了。” “奴婢去给您泡茶。”苏麻喇微笑着,向玄烨福了福,顺便把周遭的宫女都带走了。 玄烨接过祖母的剪子放下,搀扶玉儿往书房走,一面说:“皇祖母,其实孙儿是来谢恩的。” “谢恩?” “皇祖母,多谢您不许孙儿将鳌拜当场毙命。”玄烨道,“这几日又发生了很多事,才发现,若是当场杀了鳌拜,很多事就说不清楚,反而会被扣上残害忠良的坏名声。现在鳌拜在大牢里,就算他什么话都不说,那些与他有瓜葛的人,也是瑟瑟发抖。” 玉儿说:“皇祖母不怪你,这一切你自然是要经历了,才能悟出来,之前想不通也是理所应当。而皇祖母阻拦你,你能听,已经很了不起。” 玄烨又道:“朕看着鳌拜跪在阶下,看着他被五花大绑,心里一点也没觉得高兴激动,反而很悲哀。想想他,为大清戎马一生,最终落到这个地步。” 玉儿温和地说:“皇祖母要你让大清的忠臣善始善终,并不是要你轻易心软,这完全是两回事。鳌拜的功劳固然不可否认,但他做的恶,也无法抹去,他是罪有应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