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皇太后和皇帝之间只选择一人效忠,他那一大家子的姬妾,上有老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稚儿,他怎么好把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堵在一个人身上。 岳乐笃信皇太后,绝无伤害皇帝之心,绝无夺取国家大权之欲,所以他心里的天秤,很自然地偏向慈宁宫。 “臣监督过,来往的只是一些溜须拍马请安问候的书信。”岳乐道,“大臣们都是识时务者,皇上,即便是太后,也懂皇上的心。” 福临怅然:“额娘若是懂朕的心,该多好,岳乐啊,朕与你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又何必哄骗于朕。” 岳乐慌地跪下:“皇上,臣绝不敢做哄骗皇上之事,那可是欺君之罪。” 福临命他起来,说道:“快去查鄂硕的事吧,朕不愿皇贵妃跟着那些跳梁小丑们心神不宁。” 然而福临虽派了岳乐去查,心中还是不安,吴良辅被抓了那么久,他一直都不舒坦,且不说这些大事情,便是喝茶吃饭,也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而吴良辅勾结外臣祸乱朝纲,已涉及窃国之罪,早就被收押进了刑部大牢,福临竟是为了见吴良辅一面,纡尊降贵地来了这鬼地方。 吴良辅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皇帝,跪伏在地上哭得喘不过气。 福临叹息道:“到了今日的地步,你实在自寻死路,那一桩桩罪证,从你私出搜出来的金银,还有人命官司,要朕如何姑息你?” 吴良辅说他不敢求皇帝宽恕,只愿皇上身体康健,国祚绵长。 这种话,福临是不要听的,他习惯了往日有烦恼,就对吴良辅嘀咕几句,大事小事,吴良辅总能尽力为他周全。 如今大事由不得他做主,无数双朝臣的眼睛盯着,小事呢,葭音心中的忧愁和烦恼,他不知该从何开解,更何况葭音的事,绝不是小事。 然而吴良辅嘴巴上说不敢奢求皇帝相救,心里头怎么肯死,见皇帝满腹忧愁,顿时有了主意,便试探着问皇帝,到底为何烦恼,只要皇帝还离不开他,他就有一线生机。 得知皇帝不解皇贵妃所忧之事,心中一转,主意就上了头。 是日福临回到紫禁城,换了衣裳,准备见大臣,随口问葭音在做什么,这些小太监总算学得机灵了些,说皇贵妃和佟嫔娘娘在一起。 福临眉头轻轻一颤,未做言语,奈何这一日忙得不可开交,离开乾清宫时,天色已黑,转天一清早就是朝会,不得闲暇。 待福临忙停顿,命人宣召佟嫔时,宫人们却说,佟嫔娘娘离宫上岛,去见太后了。 福临皱眉头:“怎么不告知朕一声?” 宫人们怯怯地说:“想来,是皇贵妃娘娘做主了的。” 福临一直很好奇,母亲那里是什么态度,可特特去请安问候,母亲一定觉得他奇怪。 毕竟今年开年以来,母子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关系也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客气生分。 “淑太妃在宫里?”福临问。 “回皇上的话,太后这次去岛上,没带上淑太妃。”底下的人回答。 福临略思量,便吩咐:“去请淑太妃收拾一些细软,半个时辰后,朕恭送太妃娘娘去岛上与太后作伴。” 且说元曦今日来岛上,一则是接皇后回宫,再则,便是为了宁嫔的事向太后回话,自然还有葭音姐姐的事,要告诉太后葭音对眼下这些事的态度,免去太后将来可能有的误会。 大概世上,只有她这么傻的人,才会去周全另一个女人与婆婆与丈夫的关系,就连皇太后都直言佩服她。 可元曦想求个心安理得,比起葭音来,她这一生,可谓顺风顺水。葭音姐姐虽然得到了皇帝全部的爱,除此之外,便再无一件顺心的事,实在可怜。 玉儿听罢元曦的传话,得知葭音态度坚决,绝不徇私给皇帝添麻烦,感慨道:“她本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断不该糊涂的。” 玉儿心情一好,脸上就有了笑容,招呼元曦道:“你来,我带你去瞧瞧玄烨念书的模样。” 婆媳俩在书房窗下站了片刻,玄烨腰背挺直着,正大声用蒙语背诵着什么,元曦不会蒙古语,一时都听懵了。 “太后,玄烨开始学蒙语了?”元曦轻声问,惊讶不已。 “越是小的时候,学起来越容易。”玉儿笑道,“我和苏麻喇可是地地道道的蒙古人,现成的老师摆着,还能叫玄烨荒废了吗?” 话音才落,见巴尔娅从前头来,欢喜地说:“太后娘娘,皇上送淑太妃来了,就要上岛了。” 玉儿微微蹙眉,便吩咐元曦:“去迎接吧,皇后在哪儿?让皇后也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