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元曦送东莪出门,一路上说的都是家常闲话,东莪多年来受佟府照顾,对元曦自然另眼看待,两人说说笑笑往北门走,经过咸福宫外的路,听见婢女高声斥骂着:“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们这样糊弄我家主子,不会有好下场的。” “让您见笑了。”元曦好生尴尬,她如今有一宫主位的自觉,何况皇后早就把约束管理六宫的事儿暗中交给她,请她多多帮忙。 “不如去看看,奴才不耽误这一时半刻的时间回去。”东莪笑道,“说起来,皇上的后宫们,奴才还没怎么见过呢。” 元曦见东莪是有心要见见人,一时没有什么好的借口阻拦,索性大方地带着她拐进了咸福宫门前的路。 只见是悦常在的陪嫁婢女冬燕,趾高气昂地站在台阶上,脚下一个小太监正慌张地在雪地里捡黑漆漆的木炭。 冬燕惊见佟嫔和不认识贵族小姐一道走来,忙过来行礼,元曦端着她的尊贵,冷声道:“大呼小叫地做什么,成何体统?” 冬燕争辩道:“回娘娘的话,惜薪司的人作践我家主子,把最次的木炭送到咸福宫来,屋子里烟熏火燎的,我家常在都咳嗽了。” 石榴走上前,将地上的炭火捡起来,说道:“这不是普通的木炭吗,景仁宫里用的也是这些。” 冬燕却奇怪地问:“可我家常在一直用的是银骨炭。” 他们这里的动静,早有小宫女去禀告悦常在,她急匆匆迎出来向元曦行礼,却不知元曦身边的人是谁,一问才知,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东莪格格。 “悦常在吉祥。”东莪欠身道,“我不大进宫,久失问候,还请见谅。” “格格吉祥,臣妾是轻骑都尉巴度之女董鄂氏。”悦常在行礼后,便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总算见到这位传说中多尔衮的私生女了。 她知道,这位格格虽然深居简出几乎不怎么见人,但她在太后和皇帝跟前很有分量,佟嫔的娘家就一直巴结着,进宫后悦常在才知道,她的额娘是失算了多少事,一门心思就只知道饿着她。 “我宫里用的,陈嫔娘娘和宁嫔娘娘用的,也都是这种木炭。银骨炭有限,每年都不易得,只供着太后和皇上皇后,还有阿哥所里的皇子公主。你若实在用不惯,待我禀告皇后,看看能不能匀出一些给你。”元曦说的很客气,但字字都是不怒而威的气势,“悦常在,你看呢?” “臣妾不敢……”悦常在哆嗦了一下,楚楚可怜,“佟嫔娘娘,是冬燕护主心切,不懂宫里的规矩,求娘娘宽恕。” 她说着,便要跪下去,被一旁的石榴搀扶住。 “一些小事罢了。”元曦道,“东六宫这边,是陈嫔娘娘和宁嫔娘娘帮着皇后娘娘打理,底下奴才若有怠慢的,只管请二位娘娘做主,我到这里来指手画脚,倒有僭越之嫌。” 悦常在心中怨恨,可面上唯有谦卑恭敬:“娘娘言重了,娘娘,请您和格格进门喝杯茶吧。” 东莪笑道:“不了,我还要回泽亲王府向福晋回话。日后再有机会,我一定来咸福宫坐坐。” 二人就此离去,悦常在躬身相送,只等她们走出这条路,才直起身。 回到屋子里,冬燕一进门就挨了一巴掌,只见小姐恶狠狠地说:“你再给我惹祸,我就把你撵出去,别以为出去了你就有好日子过,我额娘会放过你吗?” 这一边,元曦送东莪到北门,愧疚地说:“格格难得进宫,就碰上这样的事,臣妾们给皇上丢脸了。” “谁家又是一年到头太太平平,总要有些矛盾摩擦的。”东莪和气地说,“这才是家里该有的样子,佟嫔娘娘辛苦了,又要伺候皇上太后,又要帮着皇后打理六宫。” “臣妾不敢当,格格,您常来才是,太后和皇上都很惦记您。”元曦道。 “佟嫔娘娘自己也请保重,您的母亲最希望便是您的安逸太平。”东莪如是说罢,便欠身告辞,径直出宫去了。 元曦松了口气,不自觉地眉头又皱起来,对石榴说:“咸福宫的人,也太没规矩了。” 石榴劝道:“和您不相干,您别管,人家悦常在好歹受过宠,回头宫里人该说您闲话,说您公报私仇。您看惜薪司的人多鬼,得宠的时候,把上用的银骨炭送来,如今见人家不风光了,拿发潮的木炭瞎对付。” “木炭受潮了?”元曦蹙眉,“你看清楚了?” 石榴道:“可不是嘛,所以冬燕才说烟熏火燎的。” 元曦叹道:“他们也真是的,何必欺负人。”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