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转回身,悲愤地瞪着婆婆,眼泪渐渐浮出来,咬牙切齿地恨着:“你们、你们都欺负我。” 余下的贵人们,早就被苏麻喇的手下指引着退下,与元曦也不过是前后脚,出来后纷纷看着元曦往外走,三三两两地说悄悄话,又羡慕又嫉妒,就连宁贵人,也忍不住朝元曦的背影望着。 巴尔娅恭恭敬敬地穿过众人,趁着没人拉扯她,便一路小跑跟了出来,元曦见姐姐叫她,忙伸了手说:“姐姐陪我一道去。” “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的把皇上得罪了呢。”巴尔娅却喜滋滋地说,“刚才吴良辅跑来说要你搬家,若不是皇后在边上气得要炸了,我差点就要笑出来。阿弥陀佛,我心里正恨你,想着等慈宁宫里散了要好好骂你几句,你拒绝皇上做什么,哪里来的胆子?” 巴尔娅絮絮叨叨,念的都是元曦的不是,可元曦却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越来越走运,她不想变成皇帝和皇后相争的牺牲品,她干嘛要没事儿去把皇后气到天上去? 回到景仁宫,来旺他们已经在打包袱,眼睛能看得见的东西他们敢碰,可收在柜子里抽屉里的,一则没钥匙二则也不敢擅动,就等着元曦回来做主。 石榴忙撸起袖子来忙,巴尔娅也命自己的宫女去搭把手,好在元曦的东西还不算多,先胡乱打包袱,很快就能收拾好。 不多时,就有人来门前拆门匾,巴尔娅拉着元曦站在门下看,眼睁睁看着“景仁宫”被抬走了。 慈宁宫里,孟古青坐在椅子上哭个不停,说这紫禁城里所有人都欺负她。 玉儿在她这个年纪时,正是接受姑姑管教的时候,罚跪挨打都没逃过。可恰恰因为身份的不同,同样是姑姑带侄女,正室管教妾室,和婆婆管教媳妇,差得远了。 那会儿玉儿也爱哭,掌不住姑姑说话声儿大一点,她就能吓得腿软,偶尔被皇太极看见,便是宠着她哄着她。 也因此,让她在皇太极的眼里,一辈子都是昔日娇滴滴的小福晋,他对自己的爱,也永远像是在哄孩子。 至少眼下,福临和孟古青是对等的,他们吵也好闹也好,虽然不合规矩不符常理,可孟古青在丈夫跟前,还守着最后的尊严。 可这世道,这天下的女子,有几个挣扎得过命运,骄傲如齐齐格,到最后,那么悲壮地拼上了性命。 玉儿走到孟古青身前,皇后不得不站了起来,小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委屈透了。 汉人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可皇后进门不足一年,这么快就成了旧人? 玉儿也不忍心,可她没法子,等孟古青到她这个年纪,也会按着下一代的媳妇的脑袋,逼她们委曲求全。 可他们不是普通的百姓家,承受的不是儿女情长的委屈,是整个江山天下,孟古青一脑袋钻进她的尊严骄傲里,蒙上眼睛,这辈子都不打算看一眼脚下的江山吗? “眼下额娘说什么,都是委屈你,但你不也常常说皇上太窝囊,想做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要忍。”玉儿虽然威严,但语气并不强势,好脾气地劝解她,“如今他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还要看你的脸色,看我的脸色吗?” “那些话,我可没有说过,您不能听风就是雨的。”孟古青才不傻,死也不会当着婆婆的面承认自己辱骂过皇帝各种难听的词眼。 而皇太后不说也罢,说了,她心里更是怨恨,福临也就只会冲着自己的女人横,欺负她算什么本事,不还照样还是窝囊? “两年后,朝廷还要选秀,你气完了这三年,接着又新三年。”玉儿道,“你打算这么气一辈子?” 孟古青含泪反问:“额娘,皇上要这么多女人做什么,是要皇子吗,我来生好不好,我给他生阿哥生公主,不要再选秀,不要再……” 玉儿目光冰冷:“这紫禁城里该有的规矩,帝后之间的尊卑礼仪,吴克善有没有教过你,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他教过吗?” 孟古青的眼神软下来,别过脸轻声嗫嚅:“教过。” “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皇后该肩负的责任?”玉儿再问。 “也教过。”孟古青越来越委屈,冲着婆婆问,“额娘我会好好做皇后,可宫里的规矩为什么不能改,我既然是皇后,我有权力改不是吗?额娘,到此打住,再也不要给福临选秀,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六宫无妃的皇帝,人家能成,福临为什么不成?” “福临?”玉儿一笑,“你们倒是,很亲热。”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