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妃嫔要住在宫里,咸福宫里叫她住过,怪晦气的,岂不是委屈了您的儿媳妇。” 有那么一瞬,玉儿觉得儿子很陌生。 笑容渐渐从她的脸上消失,她也正经回答儿子:“贵太妃的儿子阿布奈,是察哈尔的王,她的娘家阿霸垓部每年还向你赠送牛羊马匹。额娘虽然软禁了她,甚至虐待她,可明面上的体面不能少,眼下你阿玛的遗孀散居在内宫,她的身份地位,不该把她撇在角落里。” “是。”福临应道。 “若说晦气,乾清宫里还是崇祯曾经住过的地方。”大玉儿道,“皇上不嫌弃吗?” 苏麻喇见话题尴尬起来,笑着打圆场:“皇上这不是急着疼媳妇嘛,难道您不希望皇上将来会疼姑娘?” 玉儿忙调整自己的心态,耐心地问儿子:“福临心里到底有什么膈应,你对额娘说说好吗?” 福临望着母亲,抿着唇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做些,皇帝能做的事……” 孩子的目光稍稍软下来,轻声道:“额娘,虽然那天我向十四叔认错,平息了麻烦,可对您说实话,那天我下旨命豪格去打土匪的时候,可痛快了。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是皇帝。” “不是豪格逼你的吗?”玉儿问。 “是他逼我,但说出那句话的感觉,如今想想都觉得痛快。”福临脸上是兴奋的,充满期待地对母亲说,“额娘,我现在想做皇帝了,我要快些长大,早日亲政。” 大玉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儿子却道:“我想法子,问十四叔为您要来这间书房,那天十四叔说了,您可以宣召任何人来为您讲学。额娘,从今往后,您又可以知道宫外的事,任何事都行。” “这书房……”玉儿愣住。 “我会好好听十四叔的话,好好让他辅佐我。”福临骄傲地看着母亲,“我已经明白,该如何和十四叔相处,我绝不会让十四叔抢走我的龙椅,不会让任何人抢走阿玛和我们的江山。” 大玉儿浑身紧绷,回想万寿节那日她的欢喜欣慰,她觉得当时的自己,简直像个傻子。 福临却自信满满地说:“额娘,您安心在书房做您想做的事,福临会护着您。” 过了请安的时辰,福临要去练习骑马,向母亲跪安后,小皇帝底昂首挺胸地走了。 大玉儿呆呆地站在原地,儿子的每一句话都还在耳边萦绕,可她好像根本不明白福临说了什么。 “格格,奴婢不该瞒着您……”苏麻喇愧疚不已,跪下道,“万寿节那天,奴婢就在皇上脸上看见奇怪的神情。” 听苏麻喇再提起那日的事,大玉儿的心变得更沉,沉甸甸地像是要往下坠,扯得胸口生疼。 “他长大了,长得太快了。”大玉儿坐下,苦笑,“反而是咱们,没跟上他的脚步,苏麻喇,其实我该高兴不是吗?” 苏麻喇最知格格的心思,摇头道:“原本是该高兴的事,但皇上好像……” 大玉儿握紧拳头:“就算他不是故意的,就算他没有那么看待我和多尔衮,可他不自觉地还是利用了多尔衮对我的情意,这孩子已经把这个念头,融到心里血里,变成了本能的事。可我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对多尔衮的疏远不相见,能矫正福临的心思。” 苏麻喇一脸凝重:“格格,您打算怎么办?” 玉儿却似在自言自语:“所以福临叫你传话,说他错了,说他不该委屈我,也是因为他知道,这样一说,事情就过去了。” “格格,要不要找母后皇太后商议?” “来不及了,他朝着那条路一路狂奔,可摆在我眼前的,却是纵横错乱的岔道,别说追上他,根本不知该往哪条路追。” 大玉儿定下心,勇敢地硬起心肠,道:“那就让他成为他想成为的帝王,只要江山不乱,只要他对得起列祖列宗的热血,福临当然可以有他的个性和喜恶,哪怕他恨我。” 苏麻喇紧紧咬着唇,握着拳头道:“格格,您决定了吗?” 玉儿颔首:“由着他吧,他是皇上。至于我和多尔衮的事,就连我也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 书房里气氛凝重,玉儿之后单独又闷了好一阵,但细想想,儿子当真是聪明的,她有了书房,往后与外臣联络就方便多了,自然眼下要先收敛一些,别太急了引起多尔衮和其他大臣的不适,日子还长着呢。 日落前,苏麻喇说科尔沁来信了,大玉儿没好气:“吴克善又要做什么,你拿去给姑姑吧,我懒得看。” 苏麻喇却高兴地说:“是雅图格格的家书。”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