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过得片刻,慕容灰又道:“干系到这事的,不只四嫂,多半还有我四叔。实不相瞒,我走这一趟,是想请您和我去趟米国。爷爷年纪大了,身体早不如从前。这件事是小叔和我在私下调查,还没敢让他知道。但纸包不住火,出了这么大的事,终归是要告诉他的。我觉得,如果有位老相识陪着,也许爷爷心里会好受些。”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其实小叔并没有让他这么做,但他觉得,自己向来对四叔四嫂看不顺眼,知道后也着实难受了好一阵。爷爷虽然平时对他们很严厉,但毕竟有着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再怎么恨铁不成钢,肯定也有感情在。老人不比年轻人,伤心失望极耗神思。 正巧秦老前辈是爷爷的老下属,两人又“同病相怜”。若是有老友作陪,多少能相互冲淡化解一些心伤。 慕容灰能想到的地方,秦老前辈自然也能想到。事干老门主,他马上痛快答应下来:“孙少爷有心,为了老门主,我一定会去。不过——” 视线落回满面哀求的长子身上,老爷子咬紧牙关,摒弃最后一丝不舍,大声说道:“事出有因又如何?天下诱惑何其之多,把持不住本心行差踏错,岂是一句一时糊涂就能揭过?否则公道何在!你有没有想过,你一时糊涂,却害得多少女子落入火坑?!明早我亲自送你去派出所自首,该判刑该枪毙,一切按官家规矩来。” 闻言,秦师傅顿时面如土色,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都不知道。原本他还存着最后几分微弱的侥幸心,希望老父亲像小时候那样,上家法抽一顿了事。却没想到,父亲选了最为严酷的惩罚。 他还想再求求情,泪眼朦胧间,却见昏黄灯光之下,父亲原本还算精神旺健的面孔,似在一瞬间憔悴了许多,声音也是苍凉无比,不再像平时那么中气十足:“养不教,父之过。我秦某一生自认光明磊落,没想到黄土埋到嗓子眼儿了,家里却出了这种事。这畜牲造下的孽,我该如何偿还?” 叹息如洪钟大吕,字字句句敲得秦师傅心口发疼。愧疚悔恨翻涌不休,再说不出半个讨饶的字。 他是自作自受,自然无人理会。但秦老前辈的自责自伤,却让人有些看不过眼。 当下,雁游突然问道:“老人家,您是不是有位身手了得的小孙女?” 老爷子想不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才迟疑道:“你是说阿霖?那丫头是块好料子,孙辈里头,就她在武道上最有悟性。” “我不懂武,品评不了她的武功。但白天曾见过她一面,交谈了几句,觉得她天真可爱,让人一看就喜欢。” 雁游这话让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种夸赞小辈的话,平时说来皆大欢喜,现在提这个,是不是不合时宜? 好在他接下来的话,让众人恍然大悟:“虽然我没见过秦家其他小辈,但想来应该都同阿霖一样善良单纯。老人家,能教导出这样的晚辈,说明秦家家风清正。虽然这次的事教人遗憾,但您子孙兴旺,良莠不齐也在所难免,就连慕容家也不能免。您已经做出了最公正的处置,请多想想其他亲人,不要过份自责。” 他话音方落,身后小楼虚掩的房门,突然应声而开。走出一个睡意浓浓,穿着睡裙的小女孩,赫然正是雁游刚刚提到的阿霖。 秦老前辈很疼这外孙女,虽然满腹心事,但见了她还是不由自主拿出了平时温和慈爱的一面:“阿霖,不好好睡觉,乱跑出来干什么?” “外公也没睡啊,外婆让我来催你睡觉。” 闻言,秦老前辈眼眶微热,不由向身后看了一眼。小楼没有掌灯,漆黑一片。但他知道,老妻一定站在某扇窗户后担心地看着自己。 那少年仔说得没错,气归气,可秦家不只老大一个儿子,还有许多晚辈。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污点,就抹煞了其他人。 一念及此,老爷子脸上的皱纹似乎淡了一些,弯腰刮了一下外孙女的小鼻子:“小管家,外公正在招呼客人,一会儿就去睡啦。” 气氛一松,忍了半天没有说话的莫兰兰头一个憋不住了。搡了雁游一把,悄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小妹妹?真的好可爱啊。” 莫兰兰虽然早摆脱了被绑架的恐惧,但也不是肯无原则轻易原谅别人的滥好人。听慕容灰说想她往城里走一遭、同秦家人说明情况,她当场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