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眸,急促低喘了片刻,身上冷汗已经将衣衫全部浸湿,他举目四望,才恍然发现,自己正躺在陆茗庭怀中。 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一双美目微微阖着,长睫微微颤动,鼻息轻柔又平稳,双唇如春花初绽,白皙柔媚的脸庞上宁静美好如婴孩。 顾湛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伸手将她脸侧的发丝抚到耳后,凝视着她的睡颜,眸色变得幽深无比。 他做了一场大梦。 梦里浮浮沉沉,上演他这十年来所有的噩梦,从繁华京师痛失双亲,到沙场搏杀刀头舔血。多年以来,顾湛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一切,逼着自己做一个冷心硬肠的冷血之人。可今夜,有人为他哭,有人为他疼,不知不觉,有很多事情,已经悄无声息地变得不同了。 一阵剧痛袭上心头,顾湛喉头一梗,突然俯身吐出一口乌黑的血,他胸膛起伏不定,吐息急促低沉,一张清冷俊面被鲜血浸染出三分欲色,眸色也暗的吓人。 鬓边黑发散落在肩头,随着他的喘息微微拂动,顾湛察觉到异样,凤眸顿时一凛——有风! 进入山洞的入口已经被封死,如今洞中有风拂动发丝,便说明山洞还有别的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撒花、评论哦~ ☆、为谁痛 天光大亮, 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子搀扶着高大英武的男子缓缓走出山洞。 不同于洞中的幽暗阴森, 眼前是另外一番风景——潺潺小溪自山上奔涌而下,在日光下闪出嶙嶙波光, 溪流清澈见底,水流声清脆叮咚, 偶有鱼虾在水面跳跃。 陆茗庭面上一喜,樱唇漾开一抹笑, “将军果然猜对了!这山洞还有另外的出口!” 这一笑如春风过境, 令万紫千红顿失颜色,粉光脂艳一张小脸儿上笑意盈盈,叫人再也挪不开眼。 顾湛看了眼身侧含笑的美人, 觉得体内经脉的剧痛也减缓了几分。 此地旷野无边, 满目寂静山林,偶有飞鸟过境,惊起绿波千倾,松风阵阵。 一阵由远及近的纷纭马蹄声传来,顾湛屏息分辨了一会儿,抬手在唇边吹了个嘹亮的口哨。 昨夜元夕灯会乱成了一锅粥,亲卫们赶来救驾的时候来,顾湛已经纵马追出城外。 杜敛和亲卫们策马去追赶顾湛,前前后后追了几里地, 早已经看不见前头的人影儿。 江宁知府和通判后脚带着人马追来,众人商议了下,决定兵分两路, 在郊外一片一片搜罗顾湛和陆茗庭的踪影。 杜敛和姚文远、白嘉会带着七名顾家军亲卫追到无边旷野里,每搜寻一里地便燃放一只信号弹,苦寻了整整一夜,直到繁星退去,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依然苦寻无果,杜敛忍不住心急欲焚起来。 昨夜他中了歹人的调虎离山之际,带着差卒们赶到混乱的灯市,仵作在刀疤眼尸体的衣袖里发现了暗器,并从上面验出了银霜剧毒。 杜敛和顾湛自幼一同长大,情谊之深重堪比亲生手足,倘若顾湛毒发,丧命在此地,他定会抱愧终生,再也无颜面对顾氏列祖列宗。 白嘉会见杜敛一脸困顿,猜出他内心的自责和内疚,忍不住柔声宽慰他,“杜敛,你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顾将军和陆姑娘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嘹亮口哨声,杜敛呆愣片刻,突然纵马狂奔而去,“是顾湛!快跟我来!” …… 杜敛在小溪旁寻到顾湛和陆茗庭,见顾湛唇色苍白乌青,步履轻浮,当即印证了他身中银霜剧毒的猜想,立刻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给他服下。 银霜剧毒十分少见,江宁府衙中没有此毒的解药,只能先用金丹护住心脉,等回了江宁府衙再请大夫来解毒。 杜敛望着奔涌的溪流,目光凝重,“顾湛,昨晚推官在军饷搭乘的货船船舱里发现了凝固的蜡片,我们已经可以确定,军饷一案和千秋贺礼一案的作案手法相同。那五十万两军饷极有可能就藏在瓷器三兄弟的老巢里!可我有个问题没想明白,五十万两军饷的重量并不轻,瓷器三兄弟是怎么将这些军饷转移的呢?” 陆茗庭倾身从溪流中捧出一抔清水,细细洗去手上的脏污和灰烬,溪水在日光下泛出无尽波光,溪畔洒落着星星点点的石块,还有几丛盛放的幽兰。 陆茗庭直起身子,不料却踩到脚边一块鹅卵石,身子瞬间歪了一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