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慈头皮下的血管猛跳两下,已将其辨认出来:这是业火……也是黑子。 用业火当棋子?也亏辛乙想得出来! 他不知道辛乙什么意思,不过估计着,这业火极有可能是从黄泉秘府中取出来的。 另一边石桌上,湛水澄蓦地安静下来,她依旧保持之前的姿势,可是形之于外的气场,却大幅沉淀。她似乎又看了辛乙一眼,也没见如何动作,两颗“白子”也落在另一条对角线上,形成了座子。 棋子如星辰般闪亮。 两人开始下棋,其中的门道,余慈是完全看不懂的,只看到你落我应,速度不紧不慢,小半刻钟过去,棋盘上也落了三五十子,不知局面如何。 也在此时,棋局上出现了第一次提子,得手的是湛水澄。随着一颗“白子”落下,被完全封绝的几颗业火“黑子”齐齐凝结——不错,就是凝结,跳动的业火光焰,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封锁,最终给挤压成一颗颗圆润扁平的棋子,自发跳出棋盘,叮当作响。 那可能是天底下最危险的棋子了。 湛水澄也不见什么喜悦,只瞥了辛乙一眼:“你成不成啊?” 辛乙没有回话,笑眯眯又落一“子”,棋盘上散落几十簇火苗,此时大部分联成一片,那妖异的焰光也有合拢之势。 余慈心有所感,扭头看一直没有发言的广微真人,这一位看得非常专注,神情却不像与他说话时那样轻松从容,给人以严肃的印象。见此种种,余慈忽然想起一句话,正是辛乙在黄泉秘府中,探知赵子曰底细之后的发言:“原来是那只懒猫!” 莫不是兴师问罪来了? 一念方起,石桌边沿,湛水澄将猫首摇了一摇:“胜之不武……别扭得厉害。” 话音未落,她已扭头,碧瞳看向这里:“喂,有没有胆子来玩玩儿?” 余慈正想着当日黄泉秘府中的线索脉络,有点儿走神,闻言愣了半晌,才指向自家鼻子:“我?” “不是你是谁?” 湛水澄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又刺了辛乙一眼;“现在和某人对战,绑一只手都嫌欺负他!” 余慈才不信这个理由,但湛水澄的要求,他敢说不答应吗? 带着满满的困惑,余慈走上前去,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三个宗师人物啊,他能正常走路,都证明心志强韧程度是第一流的。 湛水澄直接跳到他肩上,坐了坐觉得不舒服,又像前面那样,蹿到头顶,这才满意:“你坐下,和他走完这一盘!” 要是换一个场合,余慈连和辛乙对坐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下棋。 不过他向来不会自卑自苦,很快调整了心情,抱着“万事都由头上那位顶着”的心思,入了座,目光在辛乙那一转,辛乙以微笑回应。 这时他发现手上还有果盘,臂弯则猫着九命,正想着怎么放手,一直不曾说话的广微真人笑着走上来,将果盘拿走,九命今天则是和果盘较上劲儿来,也扑了过去。 余慈忙向广微真人致谢,不过坐稳了,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湛仙子,我可不会下棋,还有那棋子……” “我管你咧!” 湛水澄的回应极不负责任,完全是不把胜负看在眼里的态度。 是谁来之前,还叫嚣“辛乙老儿,你今天败定了”来着……哦,还有呀呼! 余慈晃晃头,看不到湛水澄是什么表情,看辛乙的话,那边只是笑。 罢了,这一局棋,早已经超出了寻常的胜负范畴,既然如此,他也什么都不管了。此时正好轮到他落子,稍一定神,他模仿着刚才辛乙下棋的姿势,食中二指伸出,贴着“黑子”外沿点下,示意落在此处。 也许是本人气息的影响,手指落下时,业火分明有些摇摆倾斜。 这真是非常考验胆气的一件事,尤其是见识过业火凶威之后,他明白,任何一点儿接触,甚至是气机上的勾连,都可能导致业火侵袭而上,一旦上身,再引发本身恶业,周边三位符法宗师能否救他,也是未知之数。 暗骂一声,他正要将手指抽回,光溜溜的后脑勺啪的一声响,这是猫尾又打上来,明着力量不大,潜力不小,余慈脑袋往前一沉,手指当即点在棋盘上,石桌冰冷,业火灼热,他身上冷汗一下子冒出来。 但也在此刻,他看到自己指尖上,正闪烁星光。一颗圆润扁平的白子就那么凝结出来,镇在业火外侧,那摇曳的火苗立时收束。 原来是这样!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