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将两幅红纱取出来,与手中未完成的绣品仔细比对,果然材质、针法都极其相似。且这还不止,当几幅红纱凑在一起的时候,上面分明亮起莹莹光芒,同时有微妙的气机流动。 呃,等下,不是这里…… 未完工的绣品除了来历不凡,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真正引起气机变化的源头,还在别处。余慈最初以为是在屋子里,但是仔细分辨就发现,目标在他后面——也就是院落之外。 余慈毫不迟疑,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刚一踏出院门,排荡的云气便又聚集起来,演化情景。余慈本不想为其惑,但在此刻,反而不如在院子里时感应得清楚,而一旦他用心在那些情景上,微妙的气机感应就接续成线,遥遥呼应。 眯起眼睛,拉远的视角重现,余慈又看到了那条长达千丈,蜿蜒于云天之上的天龙之身。只是此刻,天龙已经血洒长空,因其充沛的气血催动,半透着金色的鲜血像是下起了一场倾盆大雨。 鲜血化为背景,又或是悬空的画布,每一片血雨洒下,涌动的云气都变幻着图案,且不是那种随意的泼洒,而是深有法度。像是……像是手里的大红细纱放大千倍、万倍,无数气芒在上面跳跃,就像是细腻的针脚,和剧烈扭动的天龙一起,勾勒出似曾相识的图案。 前面最易分辨的,是一串字形:诛神刺外道炼法! 果然是同出一源! 余慈心神一振,分辨出前面的字形,后面的就好办多了。云气幻化的情境一直存在,巨大化的“细纱”将一切细节都呈现在眼前。其实那不过就是几百个字,神识一扫,便能全记下来。 只是,记忆是一回事,理解或领悟则是另一回事,余慈看着血雨倾泄,有些发呆。“远方”庞大的天龙之躯剧烈挣动,每一次甩击都掀动百里云海,声势惊人。而天龙之前的修士,一斩之后,再不出手,只是冷眼看着天龙巨躯之内,一波波喷洒出来的鲜血,冷酷而坚决。 巨大化的“细纱”早已成形,血雨依旧倾洒,但已不是扩展纹路图案,而是遥遥与之呼应,每次天龙咆哮挣扎,鲜血洒落,虚空中凝成的法门字迹都有部分发亮,几次三番,余慈忽然明白:“这是细纱上的法门演示。”既是演示法门的杀伤,又是演示运用的手段,诸般奥妙一层层演化,如师授徒,非常详细。 可惜,天下或有神资天纵之辈,参悟各类艰深法门不费吹灰之力,余慈却还不在此列。简单地说,纵有演示,这数百字的法诀,他仍理解不了。 太难了! 类似的字迹,在百灵化芒纱上有,在南松子那幅红纱上也有。此时余慈已经认定,这几幅完成、未完成的细纱绣品,必然是那位传说中的“昊典大人”所作。按照目前所见,所有大红细纱上,可能全部都是“诛神刺外道炼法”,也即修行界名声最大的阴毒“暗器”炼制之术。 同样的题目,同样是“化芒生刺”的法门,让人很吃惊的是,两幅红纱上的法门记录,一个是收集百种生灵怨煞之气,汇而成型;另一个则是要培育出自身心魔煞气,分成十股,层层叠炼,走的路子几乎完全不同。依照“百灵化芒纱”的命名方式,那幅从南松子身上得来的红纱,叫“十阴化芒纱”,还颇为应景。 把“百灵”之技和“十阴”之法比较,前者难度低、入门易,但依照那种方式炼成诛神刺,失之于驳杂,论威力,褚妍使出的诛神刺,显然也比南松子那手来得逊色。但后者一来炼制难度甚高,二来极是凶险,门槛无疑是大大提升了。 而如今,不提威力如何,只论修习炼制的难度,这一个“屠龙”的法门,比前两者又要高出许多。 毕竟前两者无论怎么复杂艰难,都还是余慈见得到、摸得着的手段。但眼前这法门,却是似是建立在虚无中,只有前面两幅红纱的法诀片断偶尔与之勾连,其中矛盾不通之处,直令人匪夷所思。 相比之下,倒是天龙的挣扎和咆哮,引去余慈更多注意。 虽然心内虚空中,积蓄着一道天龙真形之气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