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笑容敛去,又在摇头:“于舟虽是感性,却也不傻,解师弟看似木讷,心思却细,你的说辞,真的就能瞒过他们?只不过他们看你顺眼,懒得与你计较而已。还有你那一身入微入化的剑意,其高明处,更在宗门化离剑诀之上,如此了不起的东西,你可曾见过他们问你一句?” “那是……” “那什么也不是,只不过是他们爱护你,不愿逼迫你做不乐意做的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我,前面没讲这些,却是觉得你小辈格局狭窄、自作聪明,便入了宗门,也没什么出息,懒得和你多说!” 脑中轰地一声,满腔血气似都冲到了头顶,余慈面皮红涨,双拳紧握,偏又无言以对,胸口闷得难受。被人当着面说“没出息”,这可说是他逃出双仙教以后,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若非是此般情境,他早拔剑相向,可如今,他仅有的那点儿理智,却如一线冰雪,圈在心头:“这女人,说的却是实情!” 这是实情,可是…… “可是何仙长大约不曾想过,我出身……” 余慈想说自己出身邪教,如履薄冰;想说流浪天涯,朝不保夕;想说初入宗门,不知根底,但说了半截,他忽然发现,如今无论如何回应,都是软弱之举。他堂堂男儿,错便错了,被人看不起也是活该,何需要再向人解释什么? 想到这里,他将嘴里的话生生咽下。但他现在五色上脸,什么心情都遮掩不住,何清洞若观火,依旧轻描淡写地道:“你出身不好,江湖气重,这我知道,可事实如此,看不起便看不起了,你又如何?” 余慈险些将牙咬碎,还好,他终究是硬扛了下来,心中忽又有了疑问:你看不起我,却传我归虚参合法、大梦阴阳法这些上乘法门,又是什么道理? 这么想来,他心中忽地一清。随后便抬起头,自秘密被斟破后,首次直视何清的眼睛,直接将疑问道出:“仙长既然看不起我,又为对我说这些?” 何清淡淡道:“大概是你尚未不可救药吧。你今天在易宝宴上做的事,有没有意义且不去说,但总算是有了点儿宗门弟子的模样。如此,我举荐起来,总算找到了理由。” “举荐?” “这就不是你现在要关心的事了。” 何清瞥他一眼:“你忘了吗,相较于你的格局心胸,你的嫌疑才是最要命的。如今只剩两三条线,我有相当把握,认定造成天裂谷动乱的根由便在其中,是你还是他们,犹未可知。” 余慈沉默不语,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完全恢复了清明。 第219章 家宴 如果将对话也视为生死交战,余慈觉得,他现在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 这种感觉非常熟悉:他不应该否认自己的弱点和缺陷,但也没必要自泄胆气,妄自菲薄。正如他一直所坚持的那样——他虽然陷入死地,却永远不能生出“必死”之心! 每当这个时候,余慈便会进入最佳状态。 俗话说得好,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余慈曾经听说过这么一个说法:在阅历丰富、看透世情的人看来,无数的事态变化,其本质不过是有限的几套模板,在那里循环往复。这样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事,都变成了令人厌倦的重复。 余慈还远没有到这种境界,不过何清所用的手段,实在太过经典,也没有太多掩饰之意,只要脑子冷静下来,便能有所察觉:一个巴掌之后,再给个甜枣…… 这大概是古往今来,揉捏人物的最佳方式,已经被人用滥了的,可效果确实了得。之前余慈的心绪,便完全被何清掌控着,像是牵线木偶,全无自主的能力。 但现在,他开始把握住何清的想法。于是就在何清说话的空隙,插进话去:“何仙长……” 何清瞥他一眼,让他说话。 余慈便抓住这机会,沉声道:“弟子必然是清白的。这一点,何仙长应该早有定论,否则何必和我说这么多!” 何清神色不变:“那也未必……” 余慈向她拱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