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跪了,双手捧过头顶,声音发颤:“我脾性素来就不好,这些年在府里,多劳姐姐照拂帮衬,多年姐妹情分无以为报,以茶代酒一杯,但愿来日还有机会报答。” 簟竹接过茶去,眼眶也是发红。 “起来。”她嗓音发哑,直视弯月,“你起来我才吃这碗茶。” 吃过了茶,她两个都是眼眶通红,趁着那三个还未下来,簟竹先出去,打发了院子里的小丫头和小厮,带着换了身媳妇子衣裙的弯月出门,从小门出去,只说是里头院中的小丫头馨儿的姑妈,与馨儿多说了几句话磨蹭到此时,要送出去。 出了府门,簟竹是不能再送,夜色朦胧,万物俱被笼罩在黄昏的余韵之中,弯月举袖拭过眉眼,将簟竹的手牢牢握住,嘱咐道:“我爹妈还在府中,劳烦姐姐照看,我这就走了,等落下脚来,捎信给姐姐,再还姐姐的银子。” 簟竹忙打住她的话,低声道:“钱财不过身外之物,莫要放在心上,你一个女儿家,上路不易,不用跑得太远,这档子事也不会追究过甚,过完三个月,风平浪静之后,只管回京城谋事,你这样人品模样,又懂规矩,京中但凡大户人家招用丫鬟,都可去应了。你爹妈且不必担心,但凡我有一口汤喝,就少不得他们的。”又安慰了几句。 弯月本抱着离开京城就不再回来的念头,听簟竹一说,又觉也有理,心内稍宽,便先定了主意,等三月之后再做打算,先向南边投奔叔婶。 “送到这里就够了,你先回去罢,出来得久,要再带累了你,我这就是真的该死了。不过那桂巧好大的心,这回陷害了我,保不齐将来陷害姐姐。”弯月握着簟竹的手,复叮嘱道:“姐姐千万小心为上,我这就走了。” 却说弯月当晚披星戴月地走了,内院里桂巧三个下来时见弯月不在,也无人问,至于夜深了,年英打散头发,披衣坐在床上,方才向另三个问:“怎么弯月不在,这么夜了,眼下夫人又管得严,用不用打发个人去找她?” “该不是又去找人打牌赌气了?今儿邓婆子还闹了一出,该收着些性儿了。”沃玉端了盆水来,给簟竹洗手。 桂巧不作声,将自己床边小灯吹了,向内背着身睡着。 年英看了眼簟竹,簟竹往手上抹玫瑰脂膏,漫不经心道:“要么去打牌了,要么去找几个管家媳妇了,明日要拿了她问话,怎么坐得住?早前说了那么多回,只当是在害她一般,眼下晓得外头那些腌臜货的厉害,也让她自去买点教训,碰些壁头,才晓得我们待她的心。”只叫年英与沃玉两个小的睡了莫要去管。 次日一早,陈氏那里命人来带弯月去问话,正与柳真那里来的两个媳妇碰了个面面相觑,彼此问过,将府内上下都找遍了,才向孟良清屋里来问。 孟良清正摆了一盘棋,与桂巧对弈,听问了,将棋子丢在盒里,蹙眉道:“这么说她昨晚就不在屋内,究竟什么事。” 柳真忙在他脚前跪了,将昨日之事回了,又把陈氏那里要弯月过去回话的事说了。 孟良清原不知少了东西,此时一看,果真少了那两样,孔雀嘴哨是林文德带的,那对镇纸是礼部尚书的庶子送的。他听了,眉毛皱起,反向桂巧问:“弯月有什么难处?你们一屋子的姐妹,就没一个人来我跟前说,她究竟家中有什么事,等着使银子?” 侍立在旁的簟竹,看一眼桂巧,才福身回:“少爷还不知道弯月的脾气,她脸皮子薄,心里又一股傲气,倒也不为着家里什么事。前些日,夫人不在府里,晚上无事可做,就去外头厅里寻人赌钱,一来二去,也欠了些债,想是逼得紧了,她又不肯赖账拖延,只得出此下策。” “欠了多少?我都帮她还了。”孟良清道,叫柳真去请弯月的爹妈来,要问问她究竟是回家了还是如何。 柳真答应了正要出去,被桂巧叫了住。 “少爷此举不妥。”桂巧低眉道:“在侯府中赌钱本就是错,欠债不还也不对规矩,少爷只当纵容一回两回,却不知养得个个奴才刁钻放纵,外头的且不管,里头的人若不守规矩,或者夫人知道了,或者将来新夫人见了,都不是什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