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落地,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沈寒香张开眼,大口呼气,才发觉自己坐在床上,她抱紧膝盖,爬下地去,手指发颤抓过茶杯,灌下三杯茶水,这才好受了些。 又坐回床上,将窗户扣上。炕上很热,烘得她浑身粘黏,难受得很。她想起来,孟良清那个手炉还在她这儿,翻箱倒柜一阵响动。 外间三两的声音传来—— “姐儿在找什么?” 三两揉着惺忪的眼站在门上,见沈寒香到处翻找,便问:“奴婢来找罢,东西不一直是奴婢收放的。” 沈寒香心口砰砰跳个没完,她推开两步,将散乱的鬓发勾在耳后,说:“不是什么要紧的,天亮再找罢。” 三两笑了,走进来,“大半夜起来翻,姐儿说不打紧便不打紧吧,东西找着了,心里安了,才好睡觉。说罢,要找什么?” 沈寒香语塞,半晌道:“一个手炉。” “什么样的?姐儿有三个手炉,还有一个,好像是出去玩的时候,借来用的。”三两屈着身,从柜子里翻找出来三个手炉,一个梅纹的,一个如意纹,还有一个既有兽头又有卍字,个头略大一些,看着很新。 三两都取了出来,置于事先铺开的一张绸子上。 “姐儿可是睡得冷了?要添一个来?” 等三两找东西时,沈寒香已站得双腿发寒,这时镇定下来,随手拎起兽头那个,笑道:“今晚上有点盗汗,手脚总也睡不热,睡得太早,走了困。把这个添了炭拿来,我点灯看会书,待会儿可别来烦我。” 三两自取了手炉出去添炭,沈寒香出了会神,把余下两个手炉收进柜子里。 等手炉热了拿来,她捧在怀里,披衣坐在床上。 空无一人的屋内,书里一个字也没入得她的眼,梦里的人和物都真实得不得了。至今沈寒香才察觉,她似从来不曾思及到底自己为何会来了此间,到底此间都是真的,又或者不是真的,但不是真的,却也已胜似真的了。 她拿手帕包好那手炉,那暖意自掌心一路渗进心底里。 自林氏向马氏提及沈家有个世家,兴许要讨沈寒香去做续弦的事,马氏便忧心郁结,到四月底,竟一病不起,沈寒香每日在马氏床前侍奉汤药,也常请大夫去给沈柳德院子里的枫娷瞧病。 五月初,马氏下得床,已能在院子里看看奇花异石,也能在亭里稍微坐一会儿。 枫娷病体却越发沉重,有一回沈寒香陪着她说话,枫娷咳出一口血来,忙掏出帕子替沈寒香擦裙子。 那时候沈寒香心里就隐约觉得会不好,但并未想到会来得那样快,毕竟同马氏相比,枫娷才二十四,正是身体强健,什么病都容易好的年纪。 五月初十晚上,沈寒香正在自己屋里剪个鞋垫子,比着沈柳容的脚。沈柳容光着脚在他姐床上爬来爬去,倒像才有三四岁的。 沈寒香沿着炭笔描好的线拿着把大剪子,那本是个弧形的弯,却不知怎的失了准。 与此同时,外间跑进个小厮来,沈寒香一见是常跟着沈柳德的那个,道是沈柳德又要叫她出去陪着玩,便道:“今儿没空,咱们家小哥要做鞋,让大哥自己耍去……” 沈寒香话未说完,那小厮已头贴着地,哭道:“三姐儿快去瞧一眼罢,大少爷屋里的枫娷要不行了,大少爷叫奴才来叫您,说你们素来玩得好,现撑着一口气不肯落,一定是在等姐儿过去。只等着姑娘去看一眼,也免得枫娷姑娘多遭罪。” 沈寒香鞋都没来得及穿好,趿着便跑了出去,一面跑一面吩咐丫鬟把沈柳容看着,只让他在自己屋里玩。路上向小厮问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上大少爷在外头吃醉了酒不知怎么着,回来小的听见屋里闹了会,大少爷好像砸了东西,但后来就没声了,也没见谁出来。过得半个时辰,柳绿来说太太给枫娷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