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职位比卞凤还要低,明晃晃地下他的面子,却又让人挑不出错。 论资历,论年纪,卞凤都不够格坐到谈判桌上,王滇选的人也都是年纪偏大的,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但在对方有个十七八岁就做主帅的虞破虏对比之下,就很意味深长了。 就算都是群打仗的糙汉,但能混到梁烨眼前的都不是些没脑子的,只这一出就明白了丹阳王看不上这位卞小将军,或幸灾乐祸或冷眼旁观。 丹阳王是能在大都一手遮天的人物,得罪谁不好得罪他。 高台之上,东辰和北梁的人分坐长桌两侧,王滇对面坐着的是虞破虏,这是他第一次看清这位少年将军的模样,眉眼锋利冷锐,煞气满身,看上去就是个桀骜不驯的人物,看他的目光很不和善。 王滇笑吟吟地对他拱手行了个礼,对方紧抿着唇,回了他一礼。 对方的右臂动作有些僵硬,很显然梁烨阴得那下还没好利索,不怪他看起来要吃人。 双方和谈,归根结底就是把之前撕破的脸皮再缝缝补补糊上层漂亮的外皮,大家面子上都好看,和和气气好像又亲如兄弟。 王滇说话做事向来漂亮,生意场上掀了桌子骂了娘的回头还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称兄道弟,如今对着东辰的人也是十分和气,一群人唱红脸的唱白脸的插科打诨的,演得好一出大戏。 王滇一方无意再战,虞破虏一方急着回王都,亲切友好的会谈过后,川南之盟就这样顺利地盖了章,速度之快仿佛大家来走了个过场。 最终以东辰退兵回华东郡,北梁撤军至川松郡罢休,但王滇软磨硬泡,到底是夺回了赤兰郡——东辰也差不多和梁烨一样的想法,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要了也没什么大用。 这场战争从大年初一打到了春天过了大半,东辰势在必得,北梁背水一战,谁都没想到最终会是以这种相对而言平和的方式结束,东辰因为申尧这一死动了根本,北梁因为王滇暂时稳住了大都得了喘息之机,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时也命也,东辰迈出的一统三国的第一步便踩进了坑里,再次等到这般时机已不知要何年何月。 最起码,北梁一时半刻是完不了蛋了。 王滇靠在椅子上松了口气,说不上是轻松还是遗憾,梁烨这皇位坐得稳了,不安稳的就该变成了他自己,待回了大都,梁烨是不可能放任他握着这般滔天权势的。 不过日子还长,他有得是时间好好跟梁烨斗。 他慢吞吞落在最后下高台,卞凤跟在了他身后,“王爷真是巧舌如簧,长袖善舞,难怪能得陛下如此宠爱。” 王滇笑道:“卞小将军过誉,都是我应得的。” 卞凤被他猝不及防噎了一下,声音微冷,“王爷日夜都随陛下在一起,军中已有非议,难道王爷真打算做那惑乱君上的佞臣吗?” 王滇失笑,“卞小将军此言差矣,我为北梁战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陛下不忍让我在营帐之间来回奔波,我们商讨的都是国家大事,怎么到了小将军嘴里,就成了惑乱君上?” “你——” “哎。”王滇停下脚步,转头目光冷淡地看着他,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温和,“卞小将军如此关心陛下,不如亲自去问问陛下。” 卞凤冷笑,话里有话道:“身为臣子,怎能如此不识好歹僭越礼数给陛下添麻烦呢?” “知道就好。”王滇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不该想的就别痴心妄想,本王最厌恶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卞小将军。” 卞凤盯着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王滇轻笑了一声,转身拢了袖子便下了高台。 梁烨出大帐迎接,不等王滇真跪下他就一把将人托了起来,王滇攥住了梁烨的手腕暧昧地摩挲了一下,梁烨挑了挑眉,若无其事地捏了捏他的胳膊,松开了手。 说话时,他故意偏头附在梁烨耳边,不着痕迹的亲了一下他的耳朵,梁烨压根没放心上,低头仔细看着手上的盟约,王滇对着不远处的卞凤露出了个冷淡的笑。 王滇挑的角度极其刁钻,只让他“恰好”看见,明晃晃地挑衅和炫耀,卞凤黑着脸紧紧攥起了拳头。 返程路上,马车帘子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