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之外,好像并无其他异常,精神头依旧很足,这让她觉得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庆贵妃喝完热腾腾的茶饮,觉得喉咙里舒坦了些,觑着她道:“想是有人找你麻烦?” 郁宛失笑,“真是麻烦倒罢了,可偏偏这人的好意叫我禁受不起。” 因把和敬提亲的事说了。 庆贵妃不以为意,“她向来自视甚高,以为谁都得听她的,不用管她,我看富察府那边未必知道。” 郁宛一想也是,似富察氏这种底蕴深厚的大族,断做不出悔婚又结亲的恶行,岂非叫天下人耻笑他攀龙附凤?和敬公主这般汲汲营营,只怕未能引来富察府的感激,反而会招致嫌弃。 “我看她才从永寿宫出来,怕是皇贵妃也对她不胜其烦。” 庆贵妃放下书册,叹道:“皇贵妃这个人就是太拧巴了,既要得名声,又要得实惠,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我若是她,拼着跟和敬撕破脸也不能叫对方好过。” 这回皇帝给琰哥儿指的福晋是不够出挑,她估摸着魏佳氏心里也有气,可谁叫魏佳氏一言不发的?你要给永琰选福晋,自个儿倒是拿出点狠劲呀,不能全指望皇帝发慈悲,如今倒好,尘埃落地,已是再不能改的了。 因了这般,庆贵妃也懒得去参加婚典,横竖宾主不能尽欢,索性借抱恙之身推脱过去,她跟魏佳氏毕竟不同。她是喜怒形于色从不藏着掖着,魏佳氏尽管吃了亏,人前怕还是得虚情假意表示她对皇帝多么感激呢——事事如此,未免太累了些。 郁宛诧道:“以前你从不会背后说皇贵妃娘娘。” 甚至于可说有种盲目的信任,随着时间过去,到底都不一样了。 庆贵妃轻哂,“我是想开了。”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大仇得报,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是非成败转头空,她看这宫里的女人,不管有心机还是没心机,到底逃不过落红委地,都是做了场梦罢了。 郁宛沉默下来。活得太清醒不是好事,她是糊涂惯了,被庆贵妃这么点破,倒有种隐隐的难堪。 庆贵妃戳了戳她胳膊肘,轻声道:“你给我念念这段罢。” 她这会子累了,连翻书的力气都懒得使,干脆仰躺在床上,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郁宛捡起来一瞧,居然还是《风筝误》,这人都看几遍了,总不见腻。 郁宛没奈何,只得轻声念给她听,庆贵妃也没嫌弃她缺乏抑扬顿挫,反而很有兴趣地亮着眼睛:“再后来呢?” 意外地有种小女孩般天真明媚的神气。 郁宛只得继续往下念,再过半刻钟后,就见庆贵妃已然阖上眼,安静地睡去。 作者有话说: 【1】乾隆诅咒嘉庆那段话出自《清实录》。 ps.在乾隆三十七年原设定有一段女主带着阿木尔回蒙古探亲,但考虑到文章的整体结构,作者菌决定放到番外,大家可以到时候再来看。 第214章 人去 十五阿哥成婚之后, 庆贵妃的身子每况愈下,郁宛隔三差五前去探视,却也总不见好, 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让她忧心如焚。 当着庆贵妃的面她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实在这人从来不在她跟前抱怨半句, 还笑盈盈对她说,她今年想去秋狝——三年都没出去过了, 老待在这启祥宫里, 总是拘得慌。 郁宛颔首, “你若喜欢,我帮你安排。” 这些年乾隆待她倒是越来越温厚了, 虽然不再如年轻时那般动不动来个通宵大战啥的,可只要翻牌子, 基本都是来永和宫里, 郁宛觉得是个好信号,表示他在渐渐将她当家人看待,至少是他女儿的母亲。 大概也是嫌舟车劳顿,皇帝不再如以前那般年年出去,可这人天性喜动不喜静,到时候郁宛提上一嘴,想必他还是乐得再去趟热河的。 庆贵妃笑道:“麻烦你啦,我这把老骨头, 到时候还得你驮着走。” 郁宛眼皮微酸, 用力眨了眨, 将那点湿意憋回去, “少来, 我可不惯给人当仆役,你要是走不动,随便往路上一扔就是,谁理你!” 两人笑了一回,郁宛看她面露疲态,小心地扶她到床上,盖好被角,又叫绿萼多多留神,有什么消息就来通禀。 这厢起身回永和宫,思来想去,到底唤了杜子腾来,“贵妃娘娘的症候,依你看到底如何?” 杜子腾讪讪道:“庆贵妃所患消渴之症,若护理得好,拖上十年八年也是有的,但若病者自个儿灰心失意,那就非药石所能挽回了。” 言下之意,庆贵妃是自己不想活,她又不像旁人有子嗣傍身,素来无牵无挂惯了,从前还有点长辈对晚辈的寄托,如今孩子们一个个成家立业,自然也就不需要她了。 郁宛叹道:“你只管尽你医家的本分,其他的,听天由命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