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宛对答如流,“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阁下又何必多问呢?” 这是化用陌上桑中典故,显然把乾隆当成来调戏的登徒子,她倒是有礼有节。 乾隆忍俊不禁。 在场嫔妃看在眼里,只觉得豫妃戏瘾又犯了,倒也不以为奇,先前的秧歌舞、二人转哪个不是惊世骇俗,这人向来没个正经,由得她去。 慎嫔则是气得七窍生烟,这两人竟没个廉耻,当着太后的面都敢公然打情骂俏,把宫规当什么了? 最可气是她自掏腰包租了摊子,还买来这些陈设,却一件东西都没卖出去,还不知忻嫔给不给报账——戴家不是总督府吗?怎么连这么点小钱都抠抠搜搜的? 太后等人歇息够了,便继续朝前游玩,郁宛也见好就收,让新燕留下照看生意,自己另换了一套宫装凑上前来,跟着当了一回捧哏。 不知怎的,她竟意外在皇帝眼中发现一抹失望,难道万岁爷喜欢cosplay? 其实她自觉穿得挺保守的,当然因是白天,且又光天化日之下,至于晚上么…… 是夜乾隆来到永和宫中,郁宛再度令他耳目一新,先前是偏宋代小娘子的装扮,这会子却是仿唐风,云髻高耸,香肩微露,该丰盈处绝不纤细,端的是美艳无俦。 可乾隆尚未忘记来意,他是来算账的——王进保发现苏州街卖出去的东西有不少是他送给豫妃的,不乏亲手所作的书、画,这女子未免太大胆了些,把他的心意当什么了? 不过当那纤纤玉手勾上腰带时,乾隆到底耐不住了,呼吸略粗重了些,小腹也难免绷直,声音却还是尽可能威严,“豫妃,朕在问你话。” 郁宛狡黠地一笑,“臣妾知道,可您是想公审还是私审?” 乾隆皱眉,“公审怎么审?私审怎么审?” 郁宛行云流水般解下他腰间玉扣,“这公审么,自然得将买主卖主叫来一同对质,还有人证物证,当时目睹的宫女太监,都该录份口供才是,不过,臣妾这幅模样,您也不想让外人见到吧?” 乾隆被那雪白的肩膀晃花了眼,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尚能维持灵台清醒,“那么私审呢?” 郁宛一副您明知故问的表情,主动拉起淡青色的纱帐,躺到拔步床上去,眼神却是勾勾缠缠,如蜘蛛拉出的丝一般,“那就看您想用什么法子了,臣妾无不遵命。” 李玉在窗下听了半个时辰的使君审罗敷,方才重重一拍徒儿脑袋,没好气道:“让你多事!” 王进保委屈抱头,他又不是故意出卖豫妃娘娘的,可皇上问起总得说实话吧?何况豫妃娘娘的确大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敢私卖万岁爷作品的,以前那些嫔妃能得万岁爷题诗一首无不如获至宝,恨不得压箱底珍藏留着死了当陪葬,豫妃倒好,敢情在她眼里都是活生生的银子。 也难怪皇上生气。 当时王进保都打算另觅下家了,若豫妃失宠,他该投靠谁去,慎嫔还是容嫔?这两位倒也不像长久的。 还是李玉稳住了他,“等着看吧,凭豫妃犯多大错处,她都有本事化险为夷,何况只是这么点小事。” 物以稀为贵,万岁爷的诗再好可也已经汗牛充栋了,怕是他老人家自个儿都不怎么稀罕,何况豫妃又不是拿到外头贱卖,只不过内部消化而已。 不过万岁爷会吃味倒是真的,他原以为皇上多少会冷落豫妃几天,哪知一眨眼的工夫就又如胶似漆了,果然女追男隔层纱。论起对帝心的掌控,豫妃称第二,怕是没人敢称第一。 共赴巫山之后,郁宛擦了擦颈间香汗,此时理由也已编好,“万岁爷抬爱臣妾,臣妾自是面上有光,可想起宫中许多姊妹只耳听万岁爷诗文精妙之处,却连真迹都不曾见过,臣妾这才起了心思,想让她们一同瞻仰。” 乾隆听她信口胡诌,“那你收钱算怎么回事?” 郁宛道:“这不是怕她们心中有愧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买卖方才做得心安理得,否则白送出去,还当人以为万岁爷的诗文不值钱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