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宛便笑道:“娘娘实在不必承我的情,您知道我跟忻嫔不睦,与其让她得势,还不如拉您一把呢,到底咱们都是从草原来的不是?” “正是这个理。”颖妃忙道,“如今宫里满军旗汉军旗各擅胜场,有谁把咱这些蒙古嫔妃放在眼里?若咱们再不团结一致,岂非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虽说郁宛口口声声只是讨厌忻嫔,颖妃觉得这位该是有大志向的,风水轮流转,也该蒙女崭露头角了。 又叫过伊贵人来,要她对郁宛叩首行礼,以示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伊贵人正望着那几匹绸缎羡慕不已,本来她以为作为颖妃麾下的得力干将,自个儿怎么也能沾点光,哪晓得份例刚送来,颖妃就迫不及待地来讨好郁宛——这个毫无脊梁骨的女人,真真诠释了什么叫趋炎附势。 还要她对豫嫔磕头,豫嫔也配?她可不是奴才,就算是,也只是皇上一人的奴才。 伊贵人倔强地挺直腰杆。 郁宛笑道:“还是算了,看来伊妹妹并不跟咱们同心。” 颖妃急了,抓着伊贵人的脖子就将她朝地上按去,硬生生让她作了一揖,陪笑道:“她就是这么个执拗性子,姐姐回去会好好说她的。” 伊贵人头皮被揪得生疼,可在接触到颖妃警告的眼色后,只能咬牙忍耐。 不一时奉了茶来,颖妃又絮絮地说了许多恭维话,譬如她这胎必定是个皇子,生下来将光宗耀祖云云。 郁宛听着实在有些肉麻,颖妃对皇嗣的热情比她还高呢,便笑着打断,“姐姐这趟特意过来示好,就不怕忻嫔记恨上您?” 颖妃正愁没有同仇敌忾的目标呢,闻言一拍即合,立刻就说起忻嫔坏话来——没有比背后嚼舌根更能拉近距离的了。 照她看戴佳氏就是个典型的作精,仗着家世出众容貌姣好,刚进宫就狂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把满宫都得罪干净,俨然以慧贤皇贵妃和淑嘉皇贵妃自居——慧贤皇贵妃好歹实打实阿玛在朝中当大官,淑嘉皇贵妃也是生了皇子之后才敢飘的,戴佳氏引以为傲的总督老爹早就成了死鬼,又有什么好神气的? 也就同样心比天高的舒妃跟她还算投缘。 六公主身体那么不好,戴佳氏亦责无旁贷。怀孕的时候生怕身材走样,这不肯吃那不肯吃,连御膳房送的补汤都被她偷偷倒掉,结果六公主生下来跟只燎毛的小冻猫子似的,哭都没哭一声,戴佳氏仍不肯消停,借着公主多病邀宠,时不时还得故意折腾,药也是有一顿没一顿吃着,六公主哪里好得起来? 颖妃愤愤道:“上次她想拉你下水,把六公主的死硬扣在你头上,我看了实在气不打一处来。若非我娘家太远,无从恤助,怎么着也要帮妹妹说几句话的。” 这话当然是马后炮,当时她只顾独善其身,才懒得管郁宛死活。可见着秋狝途中忻嫔作威作福,恨不得将一众蒙古嫔妃都踩在脚下,颖妃才结结实实对戴佳氏有了几分怨气。 这会子她就等郁宛一声令下,自己甘当马前卒,怎么也得在景阳宫来场大闹,让戴佳氏颜面扫地。 看着对面期待的眼神,郁宛只笑道:“再说吧,如今我只想安心养胎,旁的一概懒得理会。” 颖妃好生失望,可也知晓郁宛顾虑,只能勉力起身,“那妹妹安生保重,姐姐改日再来看你。” 郁宛没有留客,而是让新燕好生送二人出去——她才不想分碗鸽子汤给颖妃呢,可不分又说不过去,还是早早送走的好。 新燕回来时便笑道:“这位颖妃娘娘倒是个热心肠。” 郁宛也没想到颖妃这么有民族自尊心,自己不过碰巧帮她说了句话,她就联想到三分天下去了——可惜自己这个假蒙古,是注定帮不上真蒙古的忙啦。 不一时热腾腾的乳鸽山药汤送来,郁宛闻着那股令人振奋的香气,不由得食指大动,忙啜饮了两口,又问小桂子,“舒妃没发觉罢?” 小桂子正在用香胰子洗手,其实弹弓的准头很足,那鸽子也没怎么流血,只是摔下来的时候他自己破了点小口子,闻言笑道:“舒妃娘娘在吩咐人收拾屋子呢,根本顾不上细看。” 其实便瞧见也没什么,那鸽子又非家养之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舒妃也不会自满到说储秀宫是她自家罢? 小桂子本来只想捉那几只小的,可见一公一母在檐外徘徊不去,干脆连窝都给端了回来,肉质细嫩的用来炖汤,老的则留着酥炸——风腌鸽子肉也是道很好的下酒菜呢。 言毕才发觉自己是否说得太过分了点?娘娘尚在孕中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