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子出来之前程博衍看完了最后几个病人,时间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儿,他看了看时间,今天说好了去奶奶家吃饭,估计这会儿饭都快做好了。 他只能抽时间飞快地给老妈发了条短信说要晚点儿。 好在这个时间拍片的人不多,大妈加急的片子出来了,程博衍看了看片子,骨折情况不算太严重,做个外固定就可以。 “大夫,”大妈坐在治疗室里看着程博衍,“耽误你下班了吧?” “没事儿,您这儿弄好我就下班了,”程博衍看了看她,“我得给您……” “我知道我知道,你等我脱了,”大妈立马一招手,她女儿过来帮着她把一条裤腿儿给脱了下来,“我要知道看个电视能看骨折了,肯定不穿这条细腿儿裤子。” 大妈话很多,程博衍沉默着给她做固定的时候,她一直在提问:“大夫,多大了?” “快30了。”程博衍回答。 “哟,那不小了,看不出来,看着也就二十八九。”大妈说。 “……是么。”程博衍笑了笑。 “结婚了没?”大妈又盯着他的脸问。 “没。”程博衍给她把夹板固定上。 “女朋友呢?”大妈很热情地说,“你们这么忙,肯定没功夫谈恋爱吧?” 程博衍怕再说下去大妈该热情地把他婚姻大事给包办了,于是回答:“有女朋友了。” “噢……”大妈有些失望地转着瞅着自己女儿,“那隔壁老陈家那姑娘没戏了,这大夫长得多俊啊。” “人没女朋友也没老陈家姑娘什么戏啊,”她女儿很无奈,“妈您别瞎问了,多不礼貌,人大夫忙着呢您别老打岔。” 好容易把大妈给送走了,程博衍松了口气,换了衣服锁好门,快步走出了医院大门。 往停车场去的时候他给老妈打了电话:“我现在过去了。” “嗯,在门口超市买几瓶油,你奶奶还是总吃大油,说她也没用,你给她直接买了带过来。”老妈在电话里交待。 老妈这个前营养师所到之处都会被清点一遍,奶奶家每次都是重点阵地。 “知道了。”程博衍拉拉衣领,风真大。 北风吹得很急,跟赶着投胎似的从身上刮过去,扫得人脸上生疼。 看样子一会儿要下雪,今天天儿黑得特别早,还没过六点就已经跟皮影戏似的了,这会儿已经完全黑透了。 项西靠在墙边,盯着路上偶尔经过的车,体会着北风灌进衣领把人吹透的感觉,莫名有点儿心里发慌。 还一个月就过年了。 又一年了啊。 “快过年了吧。”一直蹲在他腿边避风的馒头很灵犀地问了一句。 “嗯。”项西应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他嘴上叼着的烟头,早灭了。 项西伸手一弹,烟头从馒头嘴里飞出去老远。 “还多久过年啊?”馒头站了起来,缩着脖子,“咱上哪儿转?” “不知道。”项西拉了拉衣领,转身往背风的方向顺着街走。 “不知道?你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年还是不知道上哪儿转啊?”馒头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 馒头的腿其实瘸得不厉害,好好走路也就略微有点儿颠而已,但他总愿意努力颠得更波折一些。 这样看起来比较惨,馒头说过,被逮着了事主没准儿一心软就算了。 “都不知道。”项西不是太想说话,一是张嘴就灌风,二是两天没进帐,今儿晚上要还没弄着钱,他就还得在外面晃荡一夜,回去他得让平叔收拾成腊肉。 心情不大明媚。 沿着街走了一段,项西拐了个弯,这片儿他不是太熟,来得少,再往前就不是平叔地盘儿了,上这片儿容易惹麻烦。 不过今天得冒点儿险,这边居民区都旧,很多没物业,有的连围墙都没有,进出方便。 在几栋老旧的居民楼之前转了两圈,都是破电瓶车,没意思。 最后项西在一排杂物间前停下了。 馒头没说话,过去挨着几个门看了看,在其中一扇门前站下,从兜里掏了把钳子出来,两下就把杂物间门上的挂锁给弄开了。 “嘿。”馒头一推开门就挺愉快地低声喊了一嗓子。 里面有辆崭新的,不过锁得结实,只能卸电瓶。 项西往两边看了看,又抬头往身后的楼上瞅了瞅,都关门闭户的,窗口洒出来的灯光看着让项西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真他妈矫情。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