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孟焕之手指绕着知言的青丝,只大致说几句:“今科的主考官乃去前才入阁的安大学士,此人有些古怪牛性,在朝中独来独往,从不与人应酬交往,年前已早早封府。再者,朝中有几件事,你不听也罢,只安心在家等着我回来。” 知言最讨厌孟焕之用哄孩子的口气,哼哼唧唧撒着娇问他,孟焕之只答:“不要紧,万事我都有准备。乖啊,累了一天,快早点睡。”见知言还是不答应,故意伸手做怪。 这招果然灵,知言立马闭眼装睡,其实没多长时间,她便也睡去,留下孟焕之一人思索诸事,头抵着知言的额头,暖意填满了心房。 ******* 次日晨起,首要之事便要打赏留守的下人,两个老家丁并大寒的爷娘老陈头、陈妈妈,及大寒的兄嫂陈栓儿及栓儿家的。 这陈头原是秦府赶车的车夫,跟着诸位小姐太太出门惯了,都是相熟;陈妈妈是以前只管着园子的粗使婆子;陈栓儿在外院当着杂使,只他媳妇有两分手艺,针线活出彩。 知言发过赏,打发老陈头父子去了前院听孟焕之调度,叮嘱他们万事都要听姑爷,不能有一丝怠慢,两人迭声应下去了前院。陈家婆媳两人依着她们所长也做了安置。 知言翻着册子,听孟焕之的口气,孟府短期内都要闭门谢客,至少一两年间都要低调行事,也就不做大排场,能精简省去繁琐最佳。 从沧州带来的人,后宅只她的陪嫁和刘妈妈,加上陈家婆媳,针钱上和杂使都缺了人,厨下几个仆妇却是秦枫一早寻来连带身契送来,已上手做得顺当。如此一来,满打满算,再买十个丫头婆子也便够使了。 知言心中盘算好,方开口:“聂妈妈,择空寻个官牙,按单子挑出五个丫头,五个婆子。不必急于一时,要身家清白,没病没灾,人也要稳妥。笨点都无妨,买来再调|教。” 聂妈妈会意点头,再听知言继续说:“刘妈妈,后宅的主事仍要麻烦你老,也算是替我分忧,万莫要推辞。若平日有一两处兼顾不到,可让聂妈妈和立冬在旁帮衬你,跑腿的活她们都出不差错。” 刘妈妈笑着应下,若不是因为老头子和儿子,她一心留在沧州终老,上燕京前早都想好来了只打杂,全听大奶奶的调配。如今听说仍让自己管家,略一细想也就明白,这是替未过门的儿媳占着位子,满心欢喜应下。 再闲话几句,知言便让众人都散了,又偏头对着立冬说:“我这里暂时无事,你去看着刘妈妈处可否要帮手,要用心学,莫打了饥荒。” 立冬暗地里轻推知言一把,扭着腰肢追上刘妈妈,两人在院中有说有笑直至走远。待她们走远,知言叮咛聂妈妈:“妈妈依要受累,有我想不到的,还须你在旁提醒。再者,这回挑丫头,你也留点心,若觉得合适,便带在身边,教出个伶俐能干的丫头,以后好替了立冬她们几个。” 聂妈妈心下明白,也不推辞,下去寻稳当的官牙。 奶娘在旁等了半天,才盼到知言得空,挨到跟前从头看到脚,复又仔细瞧了两三遍,笑意挪揄:“姑娘,姑爷对你可好。只几日功夫,姑娘也成大人,圆房当等大事,我却不在你边,在庄上心里头急得跟火烧一样,生怕姑娘受了委屈。”说到后面奶娘也哭起来。 她泪珠涕涟,带着哭音慢声说:“大宝成亲任挑个日子都成,偏要和姑娘好日子撞到一起,后悔听了你们的话,跟着他回来,没有一时能放下心。跟了你十五年,乍一离开就跟剜了我的心。以后,再别使着我走,赖也要赖在你门上。” 奶娘情意真恳,她一直心里把知言当成女儿看待,知言也泪水盈眶,放轻声音安抚她:“奶娘,只两月没见,我这不好好的,大爷对我是真的贴心,你素日也是看在眼里。快莫哭了,把眼泪拭了,再跟我细说大宝成亲的事,燕子也没进来磕头,我一早备了贺礼给他们一对新人。” 奶娘任知言为她拭泪,只絮叨说:“再莫破费,大宝成亲时的封赏拿到庄子上,别人看得眼都直了。他现在替姑娘管着几百亩田庄,不比以前光景恓惶,也风光起来。虽瞧着他还能把得住,免不了让姑娘和姑爷时常敲打才行。” 知言也顺口应下,奶娘却神神秘秘悄语道:“姑娘,后头花园里有一片梅花开得正好,听说是姑爷特地为你移栽的,还有好几处地方都挡着帷幔,陈婆子说等姑爷来了才能取开。” 哦,孟府翻建诸事孟焕之独力操持,瞧着奶娘确定无疑的神情,他要给自己一个惊喜?!知言决定等着孟焕之亲口说,领自己过去赏梅。 ******* 孟焕之也在前头盯着小厮们整理书籍,有紧要的几个箱笼须得要亲自动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