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言看雕花圆桌上每人四样,一盘莲子糕、一盘樱桃、一盘酥皮椰子卷、一盘玫瑰酥,均装在缠花白瓷五寸碟里,除了樱桃都爱吃些,其它都只动了一两块。 知仪正提起三颗连蒂樱桃在知恬眼前晃,她的小丫头白露在一边嘟囔:“刚去取点心,看见四爷身边的婆子往四姑娘院子里抱了两三个盒子进去,都同样是妹子,咱们这边统共才得一盒,嫡亲兄妹就是不一样。” 知言装做没听见,知仪又是个心大的继续玩着樱桃,只有知恬看了一眼没吭声。 这丫头要受罚了,家里姐妹这么多,秦昭做事周全,给自家妹子送小顽意,别的姐妹也有份。四姐知画又要强,隐隐有点霸道,他让嫡亲妹子出面做头份人情没什么不可,到时大家都受益。 知仪身边的白露已经换了四个人,不知是这名太邪乎还是再挑不出稳当点的。唉! 知仪的奶娘连忙斥责:“不可在姑娘面前轻狂。”她使个眼色,白露不情不愿地退出去。 屋外传来说话声,声调突然变高:“在姑娘面前嚼舌头念是初犯先罚十板子长长记性,断没有下次。”众人一听,黑山老妖来了。 奶娘亲自掀起帘子,进来一位年过半百的婆子,头上梳着圆髻插着两件金饰,藏青色竹纹褙子,面相还算平和,但长年管家的积威尚在,眼风一扫屋里的丫头婆子都垂下了头。 三个姑娘也起身:“秦婆婆。” 秦嬷嬷看见姑娘们脸上都是笑:“老婆子受不住,给姑娘们道个喜,三老爷使人送了东西来,老太太叫姑娘们都过去。” 秦嬷嬷原是方太君身边最得用的丫头,嫁给了老太爷身边的管事,夫妇两人统管前后院。大太太进门管家后,方太君做事最有章法命自己的人让出紧要的位子,所以她现只管着家里小姐身边的人和事,行事公正也不是那等拿威做福的人,又她的小儿子和三老爷一起长大现跟着在任上当管事,三房的女孩们受她看顾颇多。 知仪和知恬都高兴起来,知言也做兴奋状,相跟着到了老太太屋里,知画已先到。 一个三十岁左右管事模样的人正跪在屋中回话:“三老爷使小的给老大人老太太和各位少爷小姐们送节礼并老太太的寿礼,又有给大小姐的添妆。三老爷说公事繁忙未脱身不能尽孝向老大人老太太告罪,也请老太太勿念。并请大小姐不要嫌礼薄一点心意略偿他不能亲贺之憾。” 方太君又问许多关于三老爷的事,他一一做答。 方太君也是有些伤感:“也就你忠心可靠跟着三儿我才放心,兄弟里头最他不省事,经久在外让人平担好些心。”说着便落泪。 原来方太君所生的三子一女中,大老爷秦松和六老爷秦桦皆都在身边,长女秦梅远嫁皖地,三老爷秦枫当年考中进士便谋了缺一直外放十多年不在京,见面也就寥寥几次。虽听得在外官运亨通,清誉不差,但总是母子连心时时挂念。 秦嬷嬷才听得人说三老爷处来人,便思忖着是自家小子,也是经年见不了几次,刚看见他在屋回话利索、衣着鲜亮,也知这些年见过大场面得重用,很是高兴。见老太太伤心忙劝:“顺小子从小行事倒三不着四,还是三老爷带着他出去才学得长进些。若不是三老爷的这份稳妥,老大人那能放他到外头去,老太太放宽心。” 方太君拭泪道:“也是,三儿是个大面上能把住自己的人。”又向地下跪着的人说话:“顺儿,把差事办完,也跟你娘回家歇两日,她虽不说也总是惦念着。” 地上跪着的秦顺笑着回:“才进院就见过我爹,现在娘也瞧见了。回头要给几位爷请安,再等着老大人问话,今日恐不得闲,明早再回家。” 方太君:“去吧,让你娘送你出去。” 秦顺磕了头起身退出,秦婆婆谢过方太君跟着出屋子。 方太君转头看着姐妹们:“桌上有你们老子的信,等晚间你哥哥们来了再问别的。” 知画拿过信拆开念给妹妹们听,无非是一些听老太爷、老太太的话不可任性好好学功课,平日尊重各房的叔伯婶娘,不要和兄弟姐妹们吵嘴,信的最后说年底能回京一趟,姐妹们都咧开了笑脸,方太君心情也好起来长舒了一口气。 双福在一旁回话:“老太太,好些个物件也摆不下,回头分了再送到姑娘们房里去。” 三老爷现任着苏州知府,年头节下往京中府里都送上上等的各式礼。知画在父亲身边长到四岁被送回京中,想着到年底能见父母和弟弟妹妹激动不己;知仪和知恬都是生下来不足百日即送到祖母身边,见父亲面两三次,却有一分天生的孺慕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