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被捆着推了出来,绑在校场的立木上,一旁绑着的则是吴提的谋臣匹黎先。 匹黎先是匈奴人,生性谨慎,此次被俘,可谓是面如死灰。也许是因为他没有像鬼方那样犯下诸多罪孽,所以他得以站在原地,没有被捆在柱子上示众。 但即使如此,这位柔然的权臣也是羞愤欲死。 拓跋延从未像今天这般意气风发过,他在黑山大营坐镇十年,柔然南下骚扰,他就点兵出战,柔然很少大军出击,所以黑山大营虽然固若金汤,但要说什么大的功绩,还真的没有。 这地方就像是军队刷日常的地方,到了秋冬时间就经常征战,柔然放牧和休养生息的时候就闲的可以打苍蝇。 所以说到大魏的名将,人人会想到拓跋素,想到步堆,想到在夏国征战的奚斤,却很难想到黑山大营里的拓跋延和尉迟夸吕等人。 就连库莫提,若不是这次随着拓跋焘征讨夏国,也没有多少夏国将领得知他的本事。 但如今不一样了,这样以少胜多、一举生擒敌将的漂亮战役,出自于黑山大营! 出自于他的部将! 谁敢说这和他没有关系? 谁再敢说他偏袒中军,右军毫不起眼? 鬼方被推了出来,拓跋延得意的踱步到他的身前,伸手一指对方。 “众将士,好让各位记得,这位,便是在云中一战中下令屠城的鬼方!如今他被我黑山将士擒获,可谓是苍天有眼!” 拓跋延命人取下他口中塞口的东西,用匈奴话傲然地说道:“败军之将,你如今还有何等话说?” 鬼方还没有回应,校场下的众将士就已经群情激奋地叫喊了起来: “杀鬼!杀鬼!” “杀!杀了他!” “将他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贺穆兰等右军将军没想到拓跋延会来这一出,夏鸿和王猛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不安。 一旁观看的崔浩也心生不祥,上前几步劝说拓跋延道:“毕竟是柔然大将,就算是问讯,也要等陛下来了才算是不辱没他的身份。两军各为其主,鬼方虽造下杀孽……” “崔太常,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尉迟夸吕不悦地打断他,“你可知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下?此时正是振奋军心士气的时候,莫说只是问个话,就算是鞭打他一顿,也不算是过分!” 武将和文臣一向不对付,便是体现在这些细微之处。 被绑在柱子上的鬼方轻蔑地看着拓跋延,那眼神说不出的讽刺,活似现在被绑在柱子上的是拓跋延,而问话的却是鬼方似的。 拓跋延也算是镇守一方的大员,正经的拓跋鲜卑王族,何曾被人用这种眼神蔑视过,当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拔出长剑,被身旁的副将一把拉住。 “斩!斩了他!” “大将军,杀了他!” 鬼方听着校场下群情激奋,放声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用鲜卑话大声喝道:“我鬼方能做到让你们鲜卑狗人人都想杀我,我也算是死得其所!” 说老实话,贺穆兰还挺佩服这个柔然人的。 被几万魏国士卒围着,还能说出这种话拉嘲讽的话,这人不说别的,就胆色这一项,自己比不上她。 她若是被柔然人一圈围着,最多不说话,是不会狂声大笑的。 拓跋延此时骑虎难下,只得用带着剑鞘的长剑猛然劈了他的脑袋一下,打的他头破血流。 旁边被绑着的匹黎先也是从神情恍惚中回过神来,定定地看向身边的鬼方,脸色复杂。 匹黎先是匈奴人,但却是柔然匈奴部的贵族,一直瞧不起鬼方。就算同在吴提帐下,也经常暗暗排挤于他。 鬼方被拓跋延劈的头破血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所有的胆小鬼都敢在他的面前张牙舞爪。 可在此之前,魏人听到他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 就是他…… 他看向在校场下刚刚受了封赏的年轻人,眯眼一笑。 贺穆兰看见那样的笑容,也生出几分不自在起来。 鬼方看着拓跋延,突然问道:“你叫什么来着?不好意思,我从来没在战场上见过你,一直以为你就是个走不动路的老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