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放下佛珠,转身面对陈妈妈,目露疑虑之色,“你可听说昕哥儿与简王世子相熟?” 陈妈妈摇了摇头,“别说相熟,连认识的风声都没有。” “那就是了,这简王世子办赏画宴,为何要请昕哥儿?” 简王世子的贴子,泥金的底,洒金的字,意思传达的非常明显——他近日得了幅石屏先生的画,于七月十八举宴与临清友人一起鉴赏,请纪家府上行九少爷纪居昕务必赏光。 字里行间透着亲切,一点没高高在上的意思,杨氏看了好半天,也没找出一点勉强生硬,简王世子是真想请昕哥儿的。这也是她不解之处。 昕哥儿十三岁前一直都在庄子上的,听下人说乖的很,根本没出过门,十三岁后回到府里,有她看着,没有她不知道的事,他到底怎么搭上简王世子的? 简王世子是谁,那是皇家宗室!其父简王乃皇上庶兄,为护皇上身死,只留下这一根苗,世子至孝,一直不肯承爵为王,德行操守满朝夸赞,皇上更是恩宠有加,是相当了不得的人物!但凡能攀上一点……但凡能攀上一点! 杨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这张贴子不能轻视! “老太太莫急,把九少爷叫来问一问不就都知道了。”陈妈妈轻声劝。 杨氏目光沉了一沉,“就怕人心大了。”昕哥儿以前什么都没有,把她这个祖母当回事,现下有简王世子这棵大树,会不会仗势傲起来,不把纪家当回事了…… 陈妈妈却笑了一声,“老太太若说别人,奴婢不敢乱做猜测,这九少爷,奴婢冷眼瞧着,是个懂事的。” “他在庄子长大,贴身伺候的妈妈奴婢认识,是个规矩厉害的,九少爷断不可能长歪。可到底没在老太太膝下听教导,回来府里,瞧着有点害羞小气。老太太不计较,息心照顾,九少爷最近两年长进不少,但凡是个有良心的,都不会忘了这份养育之恩。” 杨氏边听边点头,“你是个眼睛亮的,即如此,把他叫来问问吧。” 陈妈妈端端正正行了个福礼,“老太太英明。” 杨氏叫来红英,吩咐几句让她去请纪居昕,在这间隙,和陈妈妈继续猜度简王世子用意。 纪居昕随红英到了正房,听到缘由惊的不行,“简王世子办宴要请孙儿?” 他眼睛睁的溜圆,满脸都是不可能三个字,显然这个贴子给他带来的惊讶,不下于杨氏。 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他与简王世子并不相识。 杨氏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孙子并没有瞒她什么事。 她目光慈爱地看着纪居昕,伸手替他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虽然不知道世子为什么请你,但世子举宴是大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纪居昕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这事来的太突然,根本没有让他反应的时间。 杨氏默默看了眼陈妈妈。 陈妈妈神色松缓地点头:果是这样,老太太之前想多了,现下完全可以放心。 杨氏拉纪居昕坐在身边,亲手把桌上的茶端过来塞进纪居昕手里,给他点时间消化消息。 过了一会儿,看纪居昕目光不那么呆了,她才缓声道,“世子是皇家宗室,地位贵重,理当得人尊敬,但世子也是人,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正是直爽率真的时候,既然亲自下贴相请,你就只管大大方方地去。” “去?”纪居昕歪头看着杨氏,像是不理解这个字的意思。 “少年人与成年人想法不一样,之前没交集不认识没关系,世子很可能从别人嘴里听到过你的名字,起了结识的心思,这赏画宴,或许就是想结识的契机。” 赏画宴……简王世子得了石屏先生的画…… 纪居昕脑子里迅速转动,难道他是石屏先生的事暴露了?可他向来小心,画画时从未留人在身边,只让周大守着,别人不可能知道是他,暴露机率非常小。 那是为了什么?他与简王世子并没任何交集,这个请帖太突兀…… 他一边思考一边应付杨氏,“可是孙儿并不认识……” “去了就认识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