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正说着,里头的掌柜已经迎了出来。 东家办喜事,掌柜们自然是知道的,有见杜若扶着一个年轻小媳妇,便猜出来这人定然是如今宝善堂的大少奶奶了。 “小的给少爷、少奶奶请安。”掌柜的说着,正要下跪行礼,被杜若拦住了道:“何掌柜,不用多礼,我只是带少奶奶过来瞧瞧,你忙你的,店里的两位大夫都在吗?” 何掌柜听杜若问起,忙开口道:“许大夫和余大夫都不在,最近生意挺忙的,都外面跑着呢,这下午还有好几家呢。” 这一会儿说话的功夫,早已经又有两三个人进来拿药了。杜若只将昨日的方子递给何掌柜看了,问道:“昨儿有没有一个二十出头一点的大哥,过来你这边拿药的,是这张方子。” 何掌柜在店里当了几十年的掌柜,有些药方都能背出来了,见了这药方便道:“哟,这是治小儿麻疹的药方,昨儿没人来抓这个药房,我们店里的规矩,抓这种药都要记录在案的,二老爷那边太医院经常要问起这些事情的,若是瞒报了疫情,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杜若只心下一慌,连忙拿了昨夜他改过的那份药方,给了那掌柜的道:“你先帮我按这个方子抓几帖药,一会儿我带走。”杜若只拿着手里的那张方子,拧眉想了片刻,自言自语道:“没有来抓药,那他怎么给孩子治病呢?”杜若拍了拍脑门,问何掌柜的道:“何掌柜,你知道离讨饭街哪家药铺最近一点?” 何掌柜自己就是住在这边的,只想了想道:“这儿离讨饭街最近的是安济堂的分号,开在隔壁的成贤街上,比我们更近一些了,这一块药铺本来就不多,都是穷人看不起病,倒是有几个野郎中开的医馆,但是里面药材不齐全,只怕还凑不满这一帖药。” 杜若听何掌柜这么说,想必那男子定然是去安济堂买药去了。安济堂自前年落户京城之后,广开分店,虽然去年染上了官司,后来顺天府判了不让安济堂再去卖那子满堂的药,但是并没有影响到它其他的生意。且听说他家的药材普遍低宝善堂的便宜个半分,一般穷人家更愿意去他家买药。 不过宝善堂那是百年的老字号,在京城名望很高,做的都是老主顾的生意,到也没有因此有什么损失,也就只当多了一个竞争对手,时不时放在心上而已。 刘七巧见杜若拧眉,知道定然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便问道:“怎么,那家的大哥没来配药吗?” “嗯。”杜若点了点头,蹙眉道:“那孩子病的很重,要是不及时医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杜若说着,从何掌柜手中接过配好的药材,转身道:“我去讨饭街那边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吧。”刘七巧牵了牵杜若的袖子,凑到他耳边道。 “那边又脏又乱,连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你今日穿的这么好看,弄脏了多不好?”杜若其实还是心疼刘七巧去那种地方,所以各种劝慰。 刘七巧只笑着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那种怕脏怕乱的人吗?”刘七巧说着,偷偷凑到杜若耳边道:“我没告诉过你,我以前在牛家庄,还在猪圈里给猪接生过呢!” 杜若闻言,扑哧笑了出来,只捏了捏刘七巧的脸颊道:“那好,我带你一起去。” 刘七巧曾经以为,如果世上没有抽水马桶的话,她一定活不下去。后来事实证明,很多设想中会活不下去的事情,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草木灰的姨妈巾她也用了、露天的茅坑她也蹲过。世上的事情,总是没有最糟只有更糟的,就比如现在,刘七巧虽然是做好了心理建设踏入这条街的,可还是被这冲天的臭味熏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相比而言,杜若虽然拧着眉,可他却没有半点嫌弃的表情,这样的敬业,简直堪称是大夫中的典范了。刘七巧想了想,将捂着嘴的帕子拿了下来,尽量淡定的忽视周围的空气。 才走到那家人门口,忽然就听见一声乓乓的声音,好像是瓷器被碰碎了的声音,里头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接着是小孩子的哭声,然后是年轻女子忍痛的声音:“大妹别哭,去把隔壁的赵阿婆请过来。” “娘,娘你怎么了?你怎么流了好多血啊……” 杜若在外面听得真切,又听那年轻媳妇艰难道:“去……去借一个钵子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