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孟亦得到这一粒金丝安魂木的种子,最先想到的, 仍是玄温。 修真之人打坐感悟时, 能否静心凝神至关重要的事情。凝神静气,无论是对玄妙之法的领悟, 还是对境界的稳固和突破,都起着关键的作用。 鸿衍宗底蕴深厚而不可测, 玄温自己手中的资源亦是浩瀚, 养一株金丝安魂木,哪怕生长地要求严苛、费些灵气,也是绰绰有余之事。记起师尊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突破契机, 孟亦便想若是将金丝安魂木的种子送予玄温,说不定能派上什么用场。 没想到那数百年,玄温并非是在寻求突破,而是早已有了征兆,不过是在抑制自己突破的冲动。 如此,这金丝安魂木的种子,自然便留到了如今。 孟亦稍一想,便忆起可以号令宗门内弟子做任何事的令箭,以及可以通过九曲峰的铭佩的材料,也是自己送予玄温的。 当初孟亦深入一处洞府,机缘运道皆是上佳,有幸在九死一生后,活着走到了最深处,得到了洞府传承与无数珍贵炼器材料。 那些传承倒还好,并不适用于他和玄温的灵根属性,倒是这些炼气材料十分特殊。其特殊之处,便是若炼器师手法了得,炼制出的法器品阶不俗,再用洞府中得到的材料打造法器,便可在法器上印下特殊术法,产生别种奇效,御敌杀敌事倍功半。 这些材料同样是先时之人遗留下的物什,其中大部分如今都已经寻不到踪迹,只要记录万物的玉简中泛泛提及。 玄温是炼器宗师,在炼器方面颇有建树。 若是炼器师,必然对奇异的天气材料极为感兴趣,就如同炼丹师会不自觉关注各种灵药仙草,甚至癖好收集各种灵草灵花一样。 于是,孟亦便将这些采莲都送了玄温。 自那数百年后,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加以铸造,刻上阵法命令,便成了对方补偿与囚困自己的物件。 五十年前孟亦初遭磋磨,尚不清楚玄温意图,还以为他是心所有偏袒,又从未将自己放在眼中,因此才会这般对待自己。如今想来,玄温无非是在从细枝末节上告知他,他们之间的羁绊,如此之深,已然渗透入身边种种几不可察的小事之中。 孟亦猜的不错,玄温那般做,就是在时刻提醒他,他们之间的种种事。 然而玄温不曾知晓的是,那些年,即便用的是自己获得的珍稀材料铸造的铭佩出入九曲峰的禁制,孟亦却不曾想起过此间种种。 因为有些事情回忆起来是要消耗感情的,而孟亦,已经无了情爱,又哪来“消耗”一说。 所谓沧海桑田,时过境迁,该是最为引人叹息。 孟亦却甚至没有了“叹息”的念头。 玄温虽是未见孟亦眼中有动容,却知道他必然是想起了这巨木的由来,顺着他的思绪说道:“我们之间,没有改变。” 孟亦闻言,微微抬首,看着洞顶的一方碧空。 天是澄澈湛蓝,云是轻白薄软,明明天高地远浩然辽阔,是广袤无际的美景,此时却被洞顶分割成如今这般边缘破碎的圆形。 被拘束了形状,限制了大小。 景如此,人亦如此。 “你错了。”孟亦淡声道,“什么都变了。” “涵儿。”玄温声音低沉,一字一顿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变,也不会变。” 他的语气肯定而笃然,是在说给孟亦,也是在说给自己。 让孟亦无心无念,无喜无悲,是为了能够藐视那些蝼蚁,也是为了让他与自己共同飞升。他和那些凡俗的修真之人不同,不该拘泥于此,他们二人本就应该一起渡劫,离开修真界,前往仙界,相扶一生。 在玄温看来,即使是心与无念融合之后,孟亦依旧是孟亦,甚至变得越发完美,毫无破绽。 孟亦应该拥有无上的力量,立于云霄之上,不必爱上任何人,也不需将任何人看在眼中,因为那些人不配。 茫茫大千世界,唯有自己,是可以与他一同走到最后的人。 他是属于自己的。 “涵儿,日后,你总会懂我。”这世间,唯有他们二人该心意相通,也唯有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