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色匆匆,唯有一次是一路观赏着走过的。只是那时她整颗心都在前头的元修身上,路边美景倒没怎么看。 那是陈锦入宫的第二年。 那时元修对她恩宠有加,特特丢下堆积如山的奏折陪陈锦来看这望月山上的如醉景色。 那时陈锦是个娇弱惹人怜惜的商户之女,贵为一国之后却全无半点娇纵之气。为人随和,性子也好,看得出来陈夫人将她教导得很好。 元修和陈锦走在前头,她便远远跟在后面,看着他低头俯在陈锦耳边说话,听着陈锦娇媚的笑声,整颗心被一把刀翻来覆去的切割。奇怪的是,她却十分平静,像是早已对这疼痛麻木了,什么感觉也没有。 她不恨陈锦,一点也不恨。 不知道为什么。 即使在陈锦最得圣宠时,她对她仍是只有怜惜没有恨。 或许,在她自己尚未察觉时,她对每一个元修身边的女人都充满了怜爱,因为她知道,她们都是朝盛夕败的花,即使有一两朵存活时间稍久一些,却不能永远留存下来。 元修身边的女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因为元修太容易腻烦一个人,被腻烦的下场便是枯萎,花瓣落在尘土中,可随意贱踏。曾经有多风光,失宠后便有多狼狈,冷宫中夜夜残琴泣血吟唱,不过都是对往日逝去的繁华的不甘罢了。 又走了些时候,小路到了尽头。 尽头却不是宝华寺的大门,而是后院入口。 后院的门紧闭着,陈锦拉住想上前扣门的音夏,轻声道:“咱们绕到前门去。” 音夏点点头。 主仆三人正要走,眼前的大门突然开了。 一个素衣小和尚站在门里,一张脸上顽皮褪得干净,一副少年老成模样,“女施主与我家师傅有缘,我家师傅特命我来请施主进屋一叙。” 陈锦没说话,音夏道:“我家姑娘尚未出阁,此举怕有不妥。”音夏曾看过很多戏本子,说这世间的修道之人并不全是好的,总有那些个鱼目混珠之辈冒充得道高僧,骗人钱财,甚至骗走少女清誉和清白。 她们才刚到这里,还没敲门,这小和尚便这样及时的出现,怕是早已等在这里了吧。 小和尚眉眼不动,“三千世界,万象丛生,有则是无,无则是有。” 音夏被堵得哑口无言。 陈锦拍拍她的手,对小和尚道:“请小师傅带路。” 这个后院并不大,想来是宝华寺后院的院中院,小和尚在走前面走着,步伐轻快却并不跳脱,一身玄衣穿在身上,如佛祖前安坐于莲上的童子,说不出的干净空灵。 陈锦道:“不知小师傅的师傅名号?” 小和尚停下来,回头,朝着陈锦作揖,“师傅只是师傅,没有法号。”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