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下却暗中拉了一把江天成的袖子。 江天成会意,将剑尖稍往外挪了点,道:“相爷,若非我方才提醒,此刻这里便是修罗场。怎么说也有份恩,便算偿了当日岳州我欠您的债。大家两讫,当是各不相欠如何?” 唐连道:“你这叛徒,你休想!” 江天成道:“相爷都没发话,你在这里瞎嚷嚷什么?你不是同你十二姐很要好,不想她死的话就滚到一边去。” 一句话顿将唐连说的哑口无言,见阿瑶惨白着脸奄奄一息,心头一时大急,转头看唐初楼道:“相爷!” 唐初楼脸色铁青,目光在江天成与阿瑶脸上来回转了几转,终于道:“放他们走!” 当下众兵士听令将出去的通路让开来。 江天成拖着阿瑶,护住皇帝与杜汶快步倒退着朝出口而去。唐初楼率众紧逼过来,待到门口,江天成猛地把阿瑶往前一推,转身拉起皇帝和杜汶,纵身便走。 皇帝大急,他未想到江天成竟会放阿瑶走,但事已至此,却又不得不走,一时气不可抑,道:“你这是做什么,人都到手了怎又放掉?” 江天成被他责骂,却也不恼,不温不火道:“带着她,我们还走得了么?”一面安慰皇帝道,“还有机会,圣上莫急。” 皇帝恨道:“机会,她整天跟在他身边……谁知会怎样!” 那边阿瑶一跤扑入唐初楼怀中,唐初楼反手将她搂住,见唐连腾身欲追,便出声喝止:“算了,别去追了!” 唐连闻言只得停足不前,转回来询问阿瑶可有受伤。 阿瑶摇头道:“没有……”一面却是自责,“都怪我不好,一时大意竟给他得了手,坏了相爷的大事。” 唐初楼此刻也无心思再怪责谁,道:“先莫说这些,我们先出鬼王林再说。” 那出口正是出鬼王林的通路。 至此,他们总算是出了鬼王林。众人都大有劫后余生之感,竟连外面的天都觉蓝了几分。 其时正当午时,太阳当头而照,竟一扫连日来的大雪阴霾天气,颇有些暖意。因为辎重马匹尽都被丢弃,众人只能徒步前行。 走了一段崎岖难行的山路,众人终于走上正道--陈官道。 又往前行了几里路,路过一带村落。唐初楼命令队伍就在村边上停下歇一阵脚,顺带寻几户人家买些油米干粮安顿中饭。除此还需添些寒衣和马匹,但这可能都得等到襄平才成。岳朗和唐连带人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地问,油米倒是买了些,寒衣也弄了几件,马匹却就难了,村中最阔绰的一户人家也只养了两头牛,于是好说歹说跟人家买了头牛,见他家的牛车还不错,索性又把牛车也买了。 落黑时,他们行至襄平。其时城门已闭,他们不得不在城外宿营。 进入冬季,万物萧条,路边树木花草皆都枯败,零星薄雪这里一团那里一团覆在草木之上,说不尽的萧索凄凉。唐初楼眼望远处的山峦,猛可里他好似想起什么东西,忽然问岳朗道,“当年,她便是在襄平遇害的?” 岳朗被他问得一呆,随即便想起一件事来。这几日所遇变故太多太大,以至他头脑发昏,都把这样重要的一件事忘记了,忙道:“是在这里,都怪我当时来晚一步,否则商姑娘也不会……”提及当年旧事,他顿觉愧疚,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他还不在洛邑,得唐初楼信赶去接因商相之事被牵连,正往北逃的徐云风、商玉夫妇,谁知戚家派出的追兵竟先一步在襄平城外追上了这夫妻二人。 等他到时,夫妻二人已然殒命。 为此他一直都觉愧对唐初楼,此刻旧事重提,便又免不得伤感自责一番。 唐初楼摇头道:“不怪你。”他安慰般拍拍岳朗肩膀,叹口气道,“她葬在哪里?我想去看一看她。” 岳朗道:“就在西面的山上,他夫妻二人都葬在那里。” 唐初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便见前面不远处有座山包,隔着一段距离,又有树木遮挡,并不能看到坟茔。他望着那处山包出神半晌,道:“有香烛纸钱吗?” 岳朗摇头道:“没有,明日我便去城里买些来。” 唐初楼道:“不必了,她那里似乎不远,便把队伍带过去,今晚宿在那里便好。” 于是队伍折转向西,往那座山包而去,当晚队伍便歇在山上。 唐连带了些许兵士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合力打整出一块干净地方,以围布隔出块地来,简单搭了个帐篷。 帐内生起火,倒也勉强能御寒。 唐初楼并未立刻去商玉坟前拜祭,等一切收拾妥当,却把唐连叫了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