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许久都没做声,心头也自挣扎,末了还是摇头:“不能。” 她必须得走,眼下这个局面已由不得她感情用事,唐相、皇帝,哪一边她都得罪不起,还是远远地躲开为好。 只是世事无常,有些事情并非如她想象那般简单。 队伍到达洛邑之时,还是出了岔子。当初岳朗随唐初楼到岳州时,留守洛邑的是他的副将宗正旺,算是岳朗的心腹,对他一向忠诚,谁能想到便是这样一个人竟会在紧要关头给他使绊子。从燕水湾到洛邑有三个时辰左右的路程,当他们到达洛邑时,已是亥时,在城下喊开城门却无人理会。 他们被关在城外,任是喊破喉咙,都无人答应。正焦急时,竟由城楼上射下一阵乱箭来,一时死伤不少。 岳朗由不住破口大骂:“宗正旺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竟敢如此待我。” 就听城楼上有人朗朗大笑,众人定睛看去,火光中便见秦放歌推着一五花大绑的人上前:“唐初楼、岳朗你们好好看看我是谁。” 那被五花大绑的却正是宗正旺,原来秦放歌竟先一步到达洛邑,依样画葫芦控制了洛邑守军。 宗正旺挣扎着大喊道:“岳将军我没有负你……你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唐初楼听到秦放歌的声音,排众而前,仰头看向城楼,喊道:“商放--” 秦放歌两手扶着城垛,俯首笑微微看向他,道:“二师兄别来无恙!” 唐初楼道:“承你吉言还好好的活着。宏光寺匆匆一面,不想竟在这里又遇上,师弟还真是好学,这么快便将我出岳州的法子学以致用了。” 秦放歌道:“这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相爷可怕了么?不知丧家之犬的滋味如何?哦,忘了告诉你,叶三公子的大军便要到了,你这点人马怕是抵不住,为免兵戈相见血流成河,相爷不若就此下马谢罪,也算是对手下将士有体恤之心了。” 岳朗忍不住骂道:“谢你娘的屁罪,相爷何罪之有?” 唐初楼抬手止住他,转头问夙玉道:“叶如诲的人马到哪里了?” 夙玉道:“离洛邑只有二三十里地。” 秦放歌在城楼上高声道:“谋逆叛乱,不是罪又是什么?” 唐初楼却已不再理会他,只吩咐道:“莫再与他们纠缠,先离开此地再说。” 方才秦放歌的一番话颇有煽动性,为免军心浮动,自是先行离开洛邑为妙。 只是离开又往哪里去?众人心里都没有底。 关键时刻,还是得唐初楼做决断,他没有思考多久,便命队伍折转东南走鬼王林。 那是片死地,传说被世外高人布以重重怪阵,多年来也不知有多少旅人过客死在其中,“鬼王林”三字当之无愧。唐初楼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众人有心反对却也无法,当此时刻,叶如诲大军将到,洛邑城门却固若金汤,一旦被前后夹击,他们必死无疑。这等境况下,他们能走的便只有鬼王林一条路。 ☆、第44章 鬼王林(3) 城楼上火光熊熊,烧得半天通红。 阿瑶于这通红的半天中看到了高高站在城楼上正俯瞰着他们的秦放歌,火光将他本就高大的身形放得更大,巍然如山岳。而城下,唐初楼于寂寂白雪中昂首端坐马上,其气势竟不输于他半分。 这还是阿瑶第一次见唐初楼与秦放歌正面相对。 两人城上城下对峙,虽没说上几句话却是火药味十足,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使兄弟反目成仇。 队伍很快掉头,唐初楼重又坐回马车上。昏暗灯下,他似是忽然间憔悴了许多,疲倦地半靠在软垫上好一阵都不说话。他扶额微闭着眼,许是头痛,时不时会揉一下紧蹙的眉心。 阿瑶看着他,心想眼下这等境况,确也够他烦心的,无怪乎他愁成这样。 她不声不响将捂在碎花棉套中的锡壶取出,倒了碗热水递过去,轻唤了他一声:“相爷!” 唐初楼这才睁开眼,接过水碗啜了两口,望着她顿了片刻,似是想起什么,忽然道:“阿瑶,我原想到洛邑便送你和阿连走,眼下怕是不成了。”他沉吟着,“你看,你要不要留下?好歹你与他也算是有段……旧情,想来他还不至于太为难你。” 他这话倒似在处处为她着想。只是那所谓的旧情自他口中说来,怎么听都不对味,分明大有讽意。 阿瑶只觉胸口有些闷闷地发痛,略怔了片刻,才自旧日那些不堪的记忆当中回过神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