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进去。 林先生提醒十二娘道:“姑娘,你的腿不能久跪,快歇会。” “不要紧的。”十二娘莞尔,起身找了张椅子坐下,转目看看在秦放歌床前紧蹙着眉头的叶如诲,又道,“林先生,我的腿就快好了,麻烦您把这些银子交给易大嫂,叫她明日起便不用来了。” 林先生接过她递来的银两,摇摇头望着叶如诲叹气道:“三爷,不必如此吧?” 叶如诲道:“这是她的事,跟我无关。” 十二娘微笑道:“确是我的事,与三爷无关。” 林先生无法,只好道:“姑娘你自己的伤还没痊愈,要记着喝药。” 十二娘颔首笑眯眯道:“记着呢!” 她笑起来时两眼弯弯,清丽出尘的脸上便多了分俏皮。 林先生不由又叹了口气,一半出于怜惜,一半则是出于无奈,走至床边看看秦放歌脸色,秦放歌脸上稍稍有了些血色,那股子晦暗之气似乎也在消褪,便跟叶如诲道:“秦爷身上的毒已拔出了大半,但五腑六脏皆受其害,还不好说能不能活得过来,只有看他的造化了。” 叶如诲道:“林先生医术高明,必能救活我这位秦贤弟。” 林先生只是苦笑,摇头道:“我前面还有病人得去诊治,他若有什么不对,立刻叫药僮来唤我。” 一个晌午过去,秦放歌的病情还算稳定,虽未苏醒,但气息平缓均匀,应当是从鬼门关口回来了。晚上林先生又来看过一次,切脉细诊后告知叶如诲,秦放歌已无大碍,只还要再施两日的针,要将余毒全部肃清。 叶如诲大松一口气,将林先生与药僮恭送出门,却只不肯放十二娘回自己的厢房。 十二娘只好陪他守着秦放歌,她知道,自己这是被叶如诲给胁持了,很有可能他还想把自己当人质为下一步的逃跑做准备。 不觉已是夜深人静,叶如诲在秦放歌床前的椅上端坐不动,阖了眼似乎已入寐,但十二娘却知他并没有睡着。 她拣了个锦墩坐着,将伤腿搭在面前的椅子上,盯着不远处小红泥炉上的药罐,药罐正在噗噗往外冒着白气,偶尔还可听到药丸爆裂的声响。她这一晚上的任务便是守着这药罐,不让药罐里的药熬焦。 “三爷……”十二娘抬头看看叶如诲,决定好好跟他谈一谈。 叶如诲闻声睁开眼,却不作声,只木然盯着她看。 “三爷,我想您大概已经知道我是被谁送来这里的。” 叶如诲冷哼一声。 “这步德镇虽偏居一隅,却也并非就是遗世忘累之所,唐连既熟知此地,只怕随时都会找过来,这一点想必三爷比十二要清楚的多,三爷该不会打算在此逗留太长时间吧?” “你想说什么?”叶如诲登时警惕起来,圆瞪两眼狠狠看住十二娘。 “我说,其实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商量个万全之策,让三爷跟秦爷安然无恙离开此地,然后远远甩开追兵。” 叶如诲直起腰,调整了下坐姿,神情略松懈下来,道:“你说,什么万全之策?” “三爷跟秦爷这许多日子都还没走出阜临江,想来前面的埋伏不少?” 叶如诲咳了一声,没言语,他爷爷的鸟,还真被这娘们说中了,往北去的道路几乎全被那奸相控制,竟连人迹罕至的羊肠小道都不放过。 “后面还有追兵,三爷、秦爷而今可谓穷途末路……” 叶如诲大怒:“屁话,你他娘的才穷途末路。” 十二娘被他这句粗话骂红了脸,只好闭嘴不言。 “继续说。”隔了半晌,叶如诲估摸想通了,便又挥挥手叫她接着说下去。 “步德镇这一带或许另有脱身之路,三爷既与林先生相熟,恐怕也知道。只是时间不等人,秦爷还要施两日的针,我担心这两日之内,相爷的人便会赶过来。我虽是相爷那边的人,但秦爷与我有恩,却也不想看着他死。” “你已让他死过一次了。” “那是……不得已。” “那你如今便得已了么?” 十二娘强笑了笑,答非所问:“我知道三爷是想拿我做质,不过我并非什么重要的人,非但不重要,甚至还可说是弃子,拿我做质显然不妥。不过好在我与唐连有几分交情……我有难之时他也不会不管。”她一面说一面将腰间七星弹摸出,道,“这是他留给我报信的烟花,我今日原想报信与他……” 叶如诲闻言又惊又怒,跳起来待要去夺,心思一转,便又顿住,道:“你究竟要说什么?”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