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你的爸爸和妈妈呢?」 「我爸不在。」男孩摇了摇头,「妈妈叫我在医院等她,我在病房很无聊,我就四处乱逛,结果找不到原本的病房了。」 「你要去哪?要姊姊带你去吗?」 男孩目测约国小的年纪,个子较为瘦小,但我猜想他实际年龄可能比小宗更大,所以我想尽可能地用适合的方式去对待他。 「看肾的地方。」男孩懊恼地皱起眉头,「是在七楼,但不是这里。」 我愣怔了几秒,注视着他吊着输液的那隻手,上面还有好几处插过针孔的痕跡,我不禁对他在这么小的年纪就生了病感到不捨。 「姊姊也不知道在哪,我们一起去一楼问志工阿姨或伯伯。」 / 「我的名字是恩惠的『恩』,信守不渝的『渝』,恩渝。这名字是我爸取的,他说我的出生对于他和妈妈是种祝福。」他没有血色的脸扬起灿烂的笑容,「我再过两个月就十一岁了。」 「你的名字跟我差一个字,我是净俞,白净的净,没有三点水的俞。」 通道来往的人流不少,怕我们会走散,我一直扶着恩渝的输液架。直到我看到志工服务台就在前面几公尺,我理所当然地将那视为目的地。 然而,在我们只剩几步就到服务台前,恩渝却突然拉了拉我的手,而后松开了手,指向前方医院的玻璃大门。 「我看到我妈了。」 我跟着他停下了脚步,在他的指示下抬起眼,医院里的通道人来来往往,我瞇起眼,不是很确定他说的是哪一个人。 我张望着四周,几秒过去,倏地,我的视线凝聚在某一个人身上。直到那个人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瞠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 在认出那张脸的同时,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凝结了。 我还来不及转换思绪,耳边即传来一道声音。 「妈妈!」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恩渝疑惑地回头喊了我,「姊姊?」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刚刚在看到这张脸的第一时间,我内心所兴起的疑惑是源自于什么。 如果恩渝没有戴着眼镜,他们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要叫我姊姊。」我咬着打颤的唇瓣,几乎用尽了力气才挤出这句话。 没有给我喘息的时间,女人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她二话不说地把站在身侧的男孩拉到她身旁,紧紧搂住他的肩膀。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里?你为什么会跟我们恩渝在一起?」 她警戒地看着我,看得出来她是在害怕我对她儿子做什么。 她的话让我感到荒谬的想笑,可是当我弯起唇,我才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我也很想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的视线在她和牵着的孩子身上游移,因为现况实在太荒谬,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维持了几秒,我慢慢地歛下自己的表情。 「十岁,十年前。」想起刚刚男孩嘴里的话,我喃喃自语:「我以为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可是我现在才知道自己知道的还不够多。」 「方净俞。」我自嘲一笑,视线回到神色惶恐不安的恩渝脸上,「方恩渝。」 所有的所有,直至此刻我才完全明白。 我之所以变得一无所有,是因为他早已把全部都给了他们。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