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彦瞧着冷笑一声,“好好说?你怕不是个傻子!被这么个贱奴哄骗得团团转,你当他是兄弟,他当你是什么?是块垫脚石!” 赵瑞成顿时语滞,是啊,就这么看,晏清确实只是利用了他一场。 他咬牙,转过脸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总得给我个解释吧?” 晏清腿上钻心的痛稍缓了些,抬头看赵瑞成一眼,只说没有。 他忍痛推开赵瑞成搀扶的手,往前膝行几步到周承彦跟前,让自己看起来低贱得不能更低贱,“求大监明鉴,奴才得以进入枢密院全仰赖大监恩德,岂敢有丝毫二心!” “你没有二心?”周承彦往前倾身,抬脚踩上他拜服在地上的双手,坚硬的靴底,一点一点用力,“那你说,你的承旨位子是怎么来的?” 他低着头,所有的痛都生受了,恨意全都倒流回身体最深处储藏起来,总有一天要教施加者千倍百倍地奉还! “奴才确实常常往中书门下递送文书,但依奴才这样的身份如何驱使得了中书令大人,外头的流言究竟是何居心,大监为何不想想?” 他说起来急切,话音都是颤抖的,“奴才与赵瑞成一同进入枢密院,情同兄弟是众人都知道的事,可林永寿偏偏忤逆大监的意愿,将承旨的位子给了奴才,为得难道不就是挑拨离间吗?” 周承彦倒是不说话了,不是信了他一番鬼话,只是不信眼前这个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奴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但赵瑞成见他不出声儿,便更觉得晏清所言有理,小心翼翼伸手过去托着周承彦的腿从晏清双手上慢慢挪开,“干爹,您消消气儿,林永寿那老贼说不准想什么阴招害咱们呢,您不能听信那些小人的话呀,我信晏清的为人,他不是有意的。这事原是我不中用,晏清既然已经是承旨了,您就别再责怪他了,我和他之间,谁替您办事儿不都是一样......” 周承彦闻言便扫过去一记凌厉眼风,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半道上捡的干儿子,瞧着有些小机灵,但实际上却是个没脑子的。 但地下趴着的这个......说不好,总觉得没什么大用,但从西经楼到栖梧宫再到枢密院,偏偏一而再再而三获利的就是这个,这样的人,留着不安心。 但现在正在风口上,林永寿正盯得紧,这儿要是出了人命便就是条现成的把柄...... 他沉吟片刻,重新又靠回到椅背上,“话有千万种说法,咱家不想听你啰嗦,既然犯了错,那就得付出代价,咱家今儿不杀你,但你若再胆敢耍任何花样,折得就不只这一条腿,而是这宫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有你这号人了,听明白了吗?” 晏清忙将身子更低下去一些,回说自己听明白了,又连声谢他不杀之恩。 这回从屋里出来比上回要好,起码人还是醒着站着的。 赵瑞成一路搀扶他到宫道拐角处,他忽然停下来,人靠在墙边喘了几口气,随即千方百计支走了赵瑞成。 直等到确定对方真的走远了,他才一手扶着墙,脚下一深一浅缓慢提步,去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栖梧宫。 他想见她,现在,当下,立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也成了他的良药。 栖梧宫正殿里已灭了灯,这时辰皇后原本早该就寝了,但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烦意乱,只好起身唤粟禾进来去熬一碗安神的汤药。 那厢粟禾方才出去不久,很快又折返回来,两手空空,走到近前却是躬身回禀了句:“娘娘,晏清来了。” “嗯?” 皇后闻言诧异,深夜觐见,如此出格的事,怎么都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但粟禾总不至于老眼昏花看错人。 她收回思绪,斜倚在软枕上点了点头,“让他进来,还有嘱咐外头那些人,想活命就管好自己的嘴。” “奴婢知道。”粟禾应了声,转身退了出去。 不多时,便听见外头有深浅不一的脚步声缓缓绕过抱柱,穿过珠帘,最后来到屏风跟前忽地顿住,似乎又有些踌躇。 她单手撑腮看了会儿,沉声道:“进来。” “娘娘......娘娘睡了吗?” 他一句话问得没头没脑,没进这里之前心心念念都是想要见她,可当真的踏进了正殿,心里却又一个劲儿擂鼓似得,说实话,有些后悔了,不该这时候来打扰她的。 她回答得倒是认真,字正腔圆说没有,“进来,让我看看你。” 他沉了沉心,这才收回扶着屏风的手缓缓迈步进去,全身上下每一处都m.ZZwTWX.CoM